第28章 番外1 陳白鷺和謝云旗的故事
[白云]你好難忘陳白鷺認識謝云旗的時候他還不叫陳白鷺,叫陳皓,特別普通一名字。那年他臨近初三畢業,班主任知道陳白鷺家里情況,很憐惜他,有獎學助學項目的時候也總想著他。這次是一家著名企業針對困難青少年開展的捐資助學儀式,班主任特意叮囑了要他穿得干凈整潔一點。他隔天晚上特意用熱水壺的底把洗得發白的校服好好熨燙了一遍。陳白鷺沒來過這種寫字樓,出去上了個洗手間就找不回來了,他就近找了個人問路,這個人就是謝云旗。當時謝云旗剛剛踢完足球回來,大汗淋漓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濺著泥點,總之就是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陳白鷺也不認識他穿的那些名牌,只是覺得這個人挺奇怪的,怎么臟兮兮地就來參加捐助儀式了。謝云旗說正好我也要過去,就給他引路了。那時候陳白鷺十五歲,謝云旗十八歲,一個還是沒抽條的小孩兒,另一個已經挺像大人了。謝云旗問陳白鷺多大了,陳白鷺說初三。謝云旗挑了挑眉說,真小啊,我都高三了。陳白鷺問他,這個公司也捐助高中生嗎?謝云旗說,捐啊,明年你還可以來啊。陳白鷺搖了搖頭,告訴他,我不讀高中了。謝云旗有點生氣,不讀高中怎么行啊?你憑什么拿了助學金不讀書啊?他覺得這小孩兒看著挺機靈的,不讀書有點浪費了。而且一直以來他的生活環境都比較優渥,說這話有些何不食rou糜的意思。陳白鷺低著頭沒說話。他mama在他小時候出去打工了,后來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家里;從那以后爸爸就開始賭博酗酒,也早就跟他說過義務教育階段結束就不讓讀書了,費錢。陳白鷺也覺得這助學金領的名不正言不順,變不成他的學費,只會成為他爸的賭資。后來陳白鷺才知道那個帶他過來的男孩子不僅不是受捐方,而且還是捐方的兒子,因為會場里的工作人員都叫他小謝總。陳白鷺中考發揮的挺好的,能上個普通高中,但是他爸不讓他念了。那筆錢果然沒能變成學費,他覺得有點對不起謝總和小謝總。陳白鷺開始在他家樓下的小吃店打工,一開始老板不敢收,說他太小了,被抓到用童工要倒大霉的,后來看他太可憐還是偷摸摸收了。在這個小吃店里他又碰見了謝云旗,他有點想躲起來,挺怕謝云旗問他為什么拿了助學金不去讀書。謝云旗一兩個禮拜會來一次,每次都是和同一個人。那個男孩子看上去總是心情不太好,謝云旗坐在邊上攬著他的肩陪他喝酒。每次這個時候陳白鷺就躲在后廚偷偷往外面看,他怕謝云旗看到他,但是他挺想看謝云旗的。后來有一次,店里收銀的jiejie去洗手間了,他去給謝云旗結賬,對視的那一瞬間緊張得頭皮發麻。謝云旗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問他多少錢?陳白鷺眼神恍惚了一下,才發覺對方根本就不記得他了,原來先前的忐忑和不安都是自己的獨角戲。晚上總有流浪貓在小吃店后面的垃圾堆里翻東西吃,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黑貓,顏色像店里的豆瓣醬,陳白鷺叫它醬醬。他把店里客人沒吃完的一盤小鯽魚帶出來塞到醬醬嘴邊,醬醬現在和他很熟,已經不怕他了。陳白鷺撫著它的背,他的手有點臟,醬醬也油碌碌的。陳白鷺又想到謝云旗看他的陌生眼神,心里有點失落。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有人給他塞了一張名片,說他臉長的好,可以試試做模特。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挺不靠譜的,可是那時候他太缺錢了。陳白鷺開始在小作坊里拍一些不入流的廣告,收入比以前端盤子時候高多了,也開始學著藏了一點錢,準備離開家獨自生活。他爸一開始罵他不干些正經的,后來發現他拿回家的錢比以前多就不管了,每次他工作回來就撲上來問他要錢,叫他全部交出來。就這樣又過了一年半,他去參加了某娛樂公司的海選,如果入選了就可以離開W市了。到了現場,他才發現別人都能唱能跳,一看就準備了很久。他不會跳舞,唱了一首很老的歌,是小時候聽他mama唱過的。這里又要感謝他那個無情的媽,好歹給他了一張很有用的臉。評委給的評價是雖然唱歌沒技巧但是有天賦,跳舞可以學,臉不錯,眼神也挺會抓鏡頭的。可能前幾年過得太慘了,人生是會觸底反彈的,他就像開掛似的入選了練習生。要走的那一天,他最后去看了一眼醬醬,醬醬已經是大貓了,還是很親他,在他手心里蹭著。陳白鷺挺舍不得的,他給了收銀jiejie一些錢,托她以后幫忙喂一下。他爸不肯讓他走,直到他承諾每個月把錢第一時間打過來,他爸才松口,還說如果他做不到就馬上去V市把他拖回來。陳白鷺不太怕他,因為他爸已經打不過他了。他們這批練習生人挺多的,一起帶去公司的時候,正好趕上某個舞蹈班下課,兩波人正好見上了,老師就拉著他們一起在教室里互相認識了一下。陳白鷺沒想到在這里會碰到謝云旗,自從不在小吃店打工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謝云旗了。這一年陳白鷺十七歲,謝云旗二十歲。謝云旗后來說陳白鷺第一次見他時候擺著張要債臉其實一點都沒錯,陳白鷺是挺生氣的,因為謝云旗又不認識他了。他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謝云旗,謝云旗在聽到陳皓這個名字的時候毫無波動。其實這也怪不了謝云旗,對有過幾面之緣的人沒印象挺正常的,而且一個男孩子長得快的話,從十五歲到十七歲,完全就是變了個人。十五歲的陳白鷺瘦巴巴得像根豆芽菜,十七歲已經舒展開了,是小樹苗了。陳白鷺在公司的日子不太好過,他除了這張臉挺行的,其他都不太行,很多人不服他。倒也不是別的練習生壞,當時大家都是競爭關系,他這種沒實力的難免被明著暗著擠兌。有一次練舞的時候,有個塊頭很大的練習生故意動作很大地拿手揮他,陳白鷺一開始還躲著他一點,后來沒地方躲了,被他弄得有點痛,捂著手肘停下來。然后馬上有人占了他那個位置,把他擠到一邊。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謝云旗看到了,他記得這個小孩兒,白白凈凈的,好像叫陳皓。晚上下課以后突然下雨了,陳白鷺沒帶傘,在大門口等雨停,就碰到了謝云旗,謝云旗說我送你回去吧。陳白鷺有點摸不準他是不是記得自己。謝云旗說,是叫陳皓吧,他們總那么欺負你嗎。陳白鷺搖搖頭,說沒有。兩個人又東拉西扯了幾句,陳白鷺突然怯怯地問,我能不能喊你哥。謝云旗把他送到樓下就走了,他不住集體宿舍,在外面租了個房子。陳白鷺看著他撐傘走進雨幕里,一下就想起了寫字樓里那個問他為什么不繼續讀書的少年。雖然謝云旗就是漫不經心隨口一問,但是陳白鷺聽著就像被人關心了一樣,心里面很感激。后來謝云旗就對陳白鷺挺上心的,看他明明在長身體的年紀,總是吃得很簡單,有時候就請他一起回去吃。謝云旗的媽怕他吃不好,給他請了個做飯阿姨。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陳白鷺不好意思,感覺謝云旗對他就像他對醬醬。可是他不是流浪貓,他不能這么白吃白喝的,他要給謝云旗伙食費。謝云旗覺得他好奇怪啊,對自己來說不過就是多燒一口飯,沒什么大不了了,他不懂陳白鷺為什么要糾結在這里。陳白鷺堅持每個月給他付飯錢,否則就不肯來吃了。他不想欠謝云旗的。過了幾個月以后,有傳言說公司要組新男團了。謝云旗應該是沒問題可以進的,陳白鷺心情有點復雜,他應該為謝云旗高興,但是又挺舍不得,感覺自己像被丟下的醬醬一樣。那天他又在謝云旗家吃飯,筷子戳著碗里的排骨發呆,謝云旗說你這幾天怎么了,陳白鷺問,以后哥你出道了我是不是不能來吃飯了?謝云旗舉起筷子敲了他一下說,一開始讓你來吃飯你不是還挺不情愿的嗎?最終定的四人組合,陳白鷺也在里面,大家都挺驚訝的。他才練習了幾個月,基本算是空降,還是那句話,很多人不服他。有些不好聽的傳聞出現,說他別有用心地抱上了謝公子的大腿一路高飛。這話說得挺難聽的,也讓陳白鷺更加意識到自己和謝云旗之間的差距。后來傳到謝云旗耳朵里去了,謝公子當場就發了脾氣,指著那個人吼,大腿就在這兒呢有本事你也來抱啊?陳白鷺也沒想到自己有機會和謝云旗一起出道,他知道練習生里比他優秀的人很多,特別怕自己表現不好又被換下來,那段時間天天練得廢寢忘食。公司定下的CP營銷方向把他們倆分開了,陳白鷺有點煩躁。那個和謝云旗組CP的人叫程瑾,比謝云旗大一歲,站在他邊上陳白鷺感覺自己像小孩一樣。吃飯時候陳白鷺問謝云旗,為什么不是我們倆組CP呢。謝云旗很好笑地看他一眼說,我才不要和未成年人組CP呢謝謝你。陳白鷺又戳著碗里的白米飯問他,那你會喜歡那個程瑾嗎?謝云旗說,喜歡個毛線啊,哥喜歡女的好嗎?!特別巧的是陳白鷺的十八歲生日在他們出道日的前一天。謝云旗給他過的,買了一個特別貴的慕斯蛋糕,看著他許愿吹滅蠟燭,笑著對他說,從今天起就不是陳皓啦,是陳白鷺了。陳白鷺還是覺得謝云旗對他就像他對醬醬一樣,撿了一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似的。出道以后挺忙碌的,但是能和謝云旗黏在一起陳白鷺就覺得很開心,也沒別的奢望,除了這CP營銷讓他很不爽。釀釀是有一天早上他從保姆車車底下撿回來的,小小的一團,養在宿舍里了。就這樣過了兩年半,有一天謝云旗被拍到了和王宇睿在外頭吃夜宵。本來很普通的一件事情,但是看到粉絲添油加醋說了一通,陳白鷺有點發慌。他認識照片上這張臉,好幾年前就見過,就是自己以前在小吃店打工時候,經常和謝云旗一起來吃飯的那個人,他們看上去很熟。陳白鷺問謝云旗這個人是誰啊?謝云旗說,這我發小。陳白鷺問,你們什么關系啊?謝云旗橫他一眼說,你是不是又看網上胡說八道了,就發小啊穿開襠褲就認識了,你以為什么關系?陳白鷺放心了,點點頭說哦。過幾天的一個節目上,他們玩嘴對嘴傳紙片的游戲,陳白鷺好幾次故意把紙弄掉了,游戲結束了還在主持人調侃的時候說了一句,我早就想這么做了。粉絲在臺下炸鍋了,謝云旗覺得他腦子進水了,但是礙于高冷人設不好表現出來。晚上回去了,謝云旗找他談話,問他今天節目上是什么意思。沒想到陳白鷺大大方方承認了,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喜歡你很久了。謝云旗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一臉懵,傻了一會兒之后跟他說,你這不是喜歡我,你這是雛鳥情結。陳白鷺說,哥,我從十五歲開始就喜歡你了。謝云旗覺得他越說越離譜了,回他,你能不碰瓷嗎?你十五歲時候我認識你?然后他們進入了長達半年的尷尬時期,謝云旗有意無意地躲著陳白鷺,陳白鷺意識到以后也不敢粘他了。謝云旗也不是討厭他,況且王宇睿也是彎的呢。一方面,雖然陳白鷺二十歲了,但是在他心里還是那個十七歲的被人欺負的不記得帶傘的小孩,他真沒想過陳白鷺對他有那方面感情,總覺得自己把人帶歪了罪孽深重。另一方面,謝云旗覺得自己喜歡女孩子啊,他對陳白鷺就是照顧弟弟,沒別的多余的想法了。S.P.E去W市開演唱會那次,謝云旗去找王宇睿那個晚上,陳白鷺也出去了,去見了他爸。他爸選了挺高級一餐廳,點了一桌子菜。陳白鷺一進包廂就皺了皺眉,說你有話直接說吧。他爸斂了笑容,說自己又欠了三十萬。陳白鷺說我沒有這么多。他爸撲上來揪著他的衣領說,你現在不是大明星了嗎,怎么連三十萬都沒有。他們很久沒有見面,見面就是談錢。陳白鷺覺得他爸是真的老了,揮他的拳頭都沒勁兒,他把自己被拽歪了的衣服整理好,說,爸,這是最后三十萬了,以后我都不會管你了。陳白鷺回去上了會兒微博,就看見了謝云旗和王宇睿的照片,據說那個酒吧還是他們倆合開的,謝云旗喝醉了倚在王宇睿懷里。陳白鷺看著有點難過,放下手機就睡了。那幾天謝云旗感覺到他挺不對勁的,像叛逆期一樣怎么作怎么來。謝云旗想不通陳白鷺十七歲的時候都乖順得不得了,怎么這時候倒反叛起來。他去問,陳白鷺又不肯說,兩個人本來就僵持的關系更冷了。再往后面,他們去W市開安可演唱會那天,王宇睿來了。這么多年過去,陳白鷺第一次見王宇睿真人,突然就變得像護食的狗狗,上車的時候也先占了謝云旗邊上的位置。后來因為粉絲追車出了車禍,陳白鷺幫謝云旗擋了一下,手上被玻璃劃破了。處理好傷口,謝云旗進來看他,皺著眉問他痛不痛。陳白鷺麻藥還沒過,沒什么感覺,裝作很痛的樣子說,你親我一下就不痛了。他本來就是開玩笑的,沒報什么希望,沒想到謝云旗真的捧著他的手在紗布上小心地親了一下。那段時間陳白鷺借著這個由頭天天演苦rou計,謝云旗好好伺候著唯恐他磕了碰了。到后來陳白鷺都不肯去拆線,說,手好了你又該像以前一樣不理我了。謝云旗也挺冤的,哼道,是你天天追著我懟吧?我哪敢不理你?陳白鷺笑著說,以后再也不了,哥,我喜歡你。釀釀在他懷里喵嗚一聲。謝云旗很不自在地扭過頭說,你好煩啊。謝云旗認清自己的內心后很快接受了,后來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又過了三年,陳白鷺突然被爆了一個料,說是十幾歲的時候拍過一組很暴露的圖,照片倒是還沒發出來,網上已經先炸開了。謝云旗問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陳白鷺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說,應該是他爸。他爸前幾天又給他打電話要錢了,要的很多,他沒答應。謝云旗又問他,到底拍沒拍過。陳白鷺記憶里是沒有的,可是最后一次他被那些人灌醉了,他不知道。謝云旗問半天沒個回話,有點急,吼了他一句,陳皓你啞巴啦。陳白鷺震了震然后說,哥,真出事了我退出組合,不會影響你們的。謝云旗簡直想揍他,罵道,誰他媽要你退出組合啊?你好高尚啊?你是不是還要和我分手啊?陳白鷺又不知道說什么了。這事兒最后是謝云旗用錢擺平的,陳白鷺很不喜歡這樣,他最不想欠的就是謝云旗,可是他沒辦法。晚上他壓著謝云旗,問他,哥,這次花了多少錢,我慢慢還你。謝云旗罵了句臟話,靠你有病嗎非要現在說這個?我都要被你氣軟了。陳白鷺俯下`身一下下親他,說我愛你。謝云旗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催促道,廢話別那么多好嗎?能不能把我伺候爽了。再后來,因為謝云旗不讓他還錢,陳白鷺買了一套房子。第一次帶謝云旗去的時候全部都裝修好了,他把鑰匙放到謝云旗手里,說,哥,給你的。謝云旗被這套挺漂亮的復式樓嚇了一跳,說,你這娶媳婦兒呢?陳白鷺從后面摟住他,問,那你嫁不嫁呢?謝云旗咋舌道,不行,我這等級的要別墅才行。陳白鷺下巴支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說,那沒有了,只有這個,你就稍微委屈一下吧。他們在這套房子里一房二人三餐四季生活了好多年,當然還有釀釀,還有后來領養的小女孩。名字取的是白云的意思,叫霏霏-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