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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處的傷口涌出的鮮血就在地上匯聚成了一小灘,她一襲紫袍被鮮血染成深色,仿佛是黃泉路上盛開的彼岸花,只是她眼中依然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吾命由己不由天。” “不——” 青君在禹王鼎中看著這一幕,齜目欲裂,撥開禹王鼎就朝著君九幽奔去。 他什么也顧不得了, 顧不得禹王鼎外還有辭鏡設下的束仙索,顧不得自己實力不敵梵音辭鏡,顧不得這一刻的生與死,他眼中只剩下倒在地上氣息若游的君九幽。 禹王鼎一收, 他立馬被束仙索嚴嚴實實捆了起來。 青君被絆倒在地,可他全然不顧自己此刻的狼狽,被捆住手腳像蟲子一樣蠕動著靠近君九幽。 他哭得悲切, 仿佛是從此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 “九幽……九幽……” 他一遍又一遍的喚這個名字,眼淚掉得肆無忌憚,面上滿是惶恐。 靠近她一點,再靠近她一點…… 平日里不過幾步之遙的路程,在他匍匐向前時,變得這么遙遠,一如他對君九幽的那份愛戀,似乎近在眼前,卻如水中月一般。 君九幽有些渙散的眸子抬了抬,許是氣數將盡的緣故,她受心魔的影響也不大了,只出神地盯著天際,嘴角綻開一抹笑:“容白……我好像看到容白了……” 她喜歡容白嗎? 其實在這萬年的蹉跎里,君九幽自己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年少的執念還是愛了。 她唯一知道的,自己這萬年,的確是為了容白而活的。 從始至終,能讓她放下一身驕傲卑微到塵埃里的是那個人,能讓她瘋狂到用六界眾生去換一個渺茫希望的是那個人,能讓她一心求死的也只是那個人。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不喜歡她,她這一生都在追逐他,但其實她真的很累了,只是放不下。 記憶里最后的畫面是那一年她父君帶她前往上清雪鏡,呼嘯的寒風割在臉上刀子一樣疼,父君同她說,六界中最強的神便是隱居于此。少年傲氣的她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神君生出幾分景仰。 漫天飛雪里傳出呦呦鹿鳴聲,她循聲望去,只見遠處的雪鏡,出現一頭毛色純粹勝雪的白鹿,白鹿頭頂枝椏一樣舒展的巨大鹿角也是純白色的,冰雕一般。 白鹿踏著飛雪徐徐走來,那一襲白衣不染鉛塵的神祇,坐在白鹿背上,寒風吹動他的衣袍,撩動他如墨長發,可那神君垂眸時,淡漠的眉眼間卻是一派溫和,似乎這世間的一切罪孽,都能在他那里得到寬恕。 “容白……” 我不喜歡你了。 喜歡你太累,我死了,也就放下了。 君九幽眼中滑落兩行清淚,嘴角卻是上翹的,她在這抹笑里安詳合上了眼。 青君望著這一幕恍若雷擊,他極度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看著自己癡念了數萬年的人,就這么念著另一個人死去,五臟六腑仿佛是叫一只大手搗碎了一般疼。 他對她的情感是見不得光的,明明愛進骨子里,卻掩于唇齒間。 這層紗窗紙萬年都沒捅破,世間沒有容白了,他就是她最親近的人。 他所求不多,只要一直陪著她就夠了。 可是現在,他的夢碎了! 統領神界萬載的九幽大帝從此只存在于傳說里了。 他算計了幾萬年,算計了整個六界,在此刻,卻依然一敗涂地,比凡間那些乞丐還狼狽不堪。 “君九幽!你憑什么!”青君面目猙獰地大吼,嗓音卻是嘶啞的,仿佛是一頭失去了伴侶的困獸。 他眼中一片血紅,手腳被束仙索勒出血痕也全然不顧,只挪動身體,讓自己更靠近君九幽一些。 “誰準你死的?你給我醒過來!醒來!”他手腕已經被束仙索磨破了皮,鮮血沁出來,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一般,只在確定君九幽毫無呼吸后,才發出惡獸一樣的痛苦嚎聲。 他本就是縱橫于這世間的一頭惡獸啊,君九幽是牽絆他的繩索,因為知道君九幽喜歡容白那樣光明磊落的神,他才努力讓自己變好。現在沒了繩索,他只會永遠浸在黑暗與陰森中。 許是悲切到了極致,他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束仙索終于被他掙斷,他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想去抱君九幽,卻又在手伸出一半的時候縮了回來,在自己衣襟上胡亂的蹭著,試圖擦凈手上的血跡。 “九幽一向喜歡干凈,弄臟她的衣服,她會生氣的。” 他自說自話,擦凈了手去抱君九幽的時候,神態虔誠到了極致,仿佛那是他的稀世珍寶。 “九幽,不喜歡容白了好不好?你看看我啊……”他嗓音卑微得近乎是祈求。 “你曾說喜歡瀛洲島的海,我在島上等你一起看海等了幾萬年,你怎么不來?”他用力把君九幽攬進懷里,蒼白的下顎抵著君九幽額角:“我帶你去瀛洲島看海好不好?” “島上還種滿了你喜歡的凌霄花,你看到了,一定會喜歡那里的……” 他抱著君九幽踉蹌起身。 走出兩步后,辭鏡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我之間,還有賬未清算完。”辭鏡嗓音很冷,狐眸里卻藏了一份悲意,不知這份悲是不是在為他母親夕顏惋惜。 青君看著辭鏡,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是為容白報仇,還是為你母親夕顏報仇?” 梵音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辭鏡為他母親報仇是理所應當,可青君提容白作甚? 莫非容白當天祭天另有隱情? 辭鏡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他手上用力一拉,一道血線直逼青君咽喉:“什么意思?” 青君卻似感覺不到辭鏡橫在他脖子上的那條隨時能取他性命的血線一般,低頭輕輕撫摸君九幽的臉頰:“她不是喜歡容白么?這世間沒有容白了,她是不是就會多看我一眼?是不是就有可能喜歡我?” 青君低笑出聲,眼底卻滿滿的都是自嘲和苦澀:“當年那場天崩,是我設計的。在人界那一世,與其說是歷劫,不如說是受罰,我注定要在那一世不得好死,因為我破壞了天地的平衡。只是我沒想過,會留下你這么個孽種,還正巧被容白撿到收養了。” 說完最后一句,青君抬起頭來,看著辭鏡的眼神全是惡意。 辭鏡握著血線的手在輕輕顫抖。 如果是青君設計那場天崩害死了容白,他又是容白一手帶大的,這是多么諷刺啊。 梵音聽到這席話,心中也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察覺到辭鏡的手在抖,她是真的心疼辭鏡,但她此刻說什么都說多余的,只無聲握住了辭鏡的手。 辭鏡的手帶著徹骨的涼意,被梵音握住后,感受到梵音掌心傳來的溫暖,他才勉強找回了幾分神志,惡狠狠開口:“你……當真是死不足惜!” 青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