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秀色可餐,怎么不值。” 眼前這人頂著一副卓然的皮囊說著不正經的話,郁希也樂了,“謝竟,你知道有一個詞現在很適合你嗎。” “嗯?” “衣冠禽獸。”郁希盡量想讓自己的表情嚴肅一點。 謝竟無言看她半晌,“那你下一句是不是還準備罵聲斯文敗類。” 郁希繃不住了,噗嗤笑出來,“你對自己定位還挺準確。” 謝竟看她笑的開心,有點無奈,“你是真什么都敢說啊。” “那你會生氣嗎。”郁希問。 謝竟看著她,揚眉,“要不我現在生氣一個讓你看看?” “別了別了。”郁希擺手,起身去接張嬸做好的面,“謝老板,吃飯。” 她把手里比較大的一碗放在謝竟面前,“家的味道。” “我知道,”謝竟低笑,“千金難買。” 張嬸在宋家干了十多年,一手廚藝自然沒話說,一碗蔥花面熱氣騰騰,面條筋骨地道,灑上綠的蔥花,金黃的煎蛋,香氣四溢。 兩個人吃完,張嬸收了碗筷,郁希滿足地支著下巴,看著謝竟,忽然想起來問他:“謝竟,以前真沒人那么形容過你?” “有。” “真的嗎?” 謝竟淡聲道,“上一個敢這么說的,現在已經不在了。” “……” 郁希:“威脅我?” “沒。”謝竟勾了勾唇角,神情有些遠,“我meimei,十八歲的時候車禍走了,她如果還活著應該跟你一樣大。” 郁希一下愣住了,喏著聲,“……抱歉,我不知道。” 謝竟抬了下手,止住她,“過去的事了,沒什么。人不能總被回憶捆著,要向前看,你說是不是。” 他的話像是無心。 郁希看了他一會,移開了視線,輕輕點了點頭,“是。” 謝竟無聲笑了下。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的姑娘忽然看著他,仿佛下了什么決心,又沒有把握,忐忑地開口:“謝竟,你如果不介意,就把我當成你meimei吧。” 她低下眼,“我從小就特別羨慕那些有哥哥的孩子,哪怕他們再怎么打架吵鬧,爭吃的爭電視,但是真的遇到什么事,哥哥都會出來保護自己的弟弟meimei。” “但是我沒有,mama去世后,除了外公和外婆,沒有人護著我。” “郁家的每一個人都排斥我,他們都不想看我好,恨不得我能跌落深淵永遠都不再起來。” “這樣我mama的死就再也沒有人會追究,他們就能心安理得地吃著人血饅頭,揮霍我mama打拼了大半輩子的家產,瀟瀟灑灑過他們有錢人的生活。” 郁希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謝竟的時候,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說出來的沖動。 這些情緒在她心里積壓的太久,像背著一把沉重的枷鎖,每一步都走的晦澀艱難。 郁景昌和宋清如的故事其實很俗套,書香門第的大小姐喜歡上清貧的鳳凰男,不顧父母勸阻執意要嫁,十多年后被人帶著孩子找上門才發現所托非人,含恨而終。 于是打拼了一輩子的產業被鳳凰男改旗換號順理成章接手,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一朝成為沒人疼的小可憐,甚至差點被逼上絕路。 宋清如身體一向康健,怎么會忽然就患病去世。 郁希心里有懷疑,而郁景昌在宋清如去世的第二天就匆匆安排下葬的行為更讓她起疑。 她心里隱約有了想法,卻不敢相信,甚至被自己那個念頭嚇得整夜失眠。 她哭著求郁景昌請法醫進行尸檢,膝蓋都跪到紅腫,郁景昌才終于敷衍著應了。 郁希放下心,那點猜疑也煙消云散,前路漆黑,但她覺得她至少還能尋到一點指路的星光。 然而第二天早上,郁伊輕描淡寫地告訴她宋清如要下葬的時候,郁希整個人如遭雷劈。 趕去墓地的路上,沒有人的十字路口,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是郁希閉上眼睛前最后的記憶。 她在醫院躺了三個月,郁家除了最開始象征性地探視了下,然后就消失得再沒有音訊。醫生說她命硬才挺過來這一劫,她看著窗外干凈澄澈的藍天,沒有說話。 那種希望一瞬間坍塌的感覺太煎熬,她的整個世界都沉寂,失去色彩,失去聲音,滿目灰白,從此在黑暗里掙扎浮沉,目光所至,除了深淵,還是深淵。 唯一支撐著她走過那段日子的,是宋清如,是一種強烈的不甘心不屈服。 “我那個時候,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個人拉我一把,讓我能夠沒那么絕望地熬過那些日子。” “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事。” “你放心,你不用護著我,我的那些事我都可以自己解決。”郁希紅著眼,“我只是,想知道有一個哥哥,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輕松,“謝老板,考慮考慮?多一個漂亮的便宜meimei,你不吃虧的。以后還能多收一份嫁妝,多好。” 謝竟看著她平靜地說出那些話,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著自己不去抱她。 他站起身,走到郁希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默良久,然后開了口,聲音像摻了沙,說的每一個字都費力沙啞,“沒事了,以后我護著你。” ※※※※※※※※※※※※※※※※※※※※ 感謝“今天也很喜歡你”小可愛灌溉的營養液,比哈特~ 34 此去人間(04) 郁希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太強人所難, 兩個人才第一次見面, 就因為對方無意識流露出的些許溫柔和善意, 她就一下放下了心防,能說的不能說的都一股腦倒了出來。 交淺言深的忌諱, 她這個晚上,犯了個徹徹底底。 說不清后不后悔,但總歸要為自己沖動的言行負責。所以在謝竟沒有明確地答應她那個提議的時候,郁希雖然失落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地忽略了謝竟類似于承諾的那句話, 不是不相信他,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相信他是那種說了就一定會努力做到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忽視。 搭在她肩膀上的那雙手抽離了。 謝竟走到她身旁,抽了紙巾出來, 單手撐在膝蓋上, 彎下腰,和她平視。 郁希的眼睛是紅的,眼角還掛著眼淚,素白的小臉上淚痕分明。 可憐兮兮,又有點滑稽。 謝竟幫她擦了眼淚, 帶著她站起來, “先去洗把臉。” 郁希跟在他身后,低聲應了, 話里還悶著鼻音, “好。” 洗漱間隔音很好, 謝竟在走廊里,一墻之隔,里面的聲音半點沒傳出來。 他靠著墻,從口袋里摸出煙盒,剛磕了一根出來想點,最后想了想,又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