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

    李呈宇冷硬地下令，雷霆手腕，殺了一個月憐卻唬住了所有人，這一招殺雞儆猴玩得極順。

    轉(zhuǎn)身之前，他丟下一句：“不是本土人？不知道聯(lián)盟巡府辦事，任何人不得過問的規(guī)矩？僅此一次，下次再犯，把你也押回去?！?/br>
    “巧了，我正想去你們聯(lián)盟看看?！?/br>
    顧九命垂眼提刀，再抬眼時，已是戰(zhàn)意凜凜。

    李呈宇原本因想離開而抬起的腿頓住，又放下，笑望著她：“初生牛犢不怕虎？聯(lián)盟巡府不是你能惹的?！?/br>
    顧九命冷眼望他，拇指一推刀柄，噌地露出一抹利光，但下一瞬便被封嘉賜一把按住。

    他隱晦地朝她搖了搖頭。

    還沒等顧九命回應(yīng)，忽然從一旁撲過來一道身影，猛伏在月憐尸體上哭，一邊哭一邊撈起地上僵死的蟲子塞回月憐的身子里。

    他喘著氣大喊：“月憐jiejie！你別丟下我們……”

    哭得幾乎咽氣，極其凄慘。

    正是那個被顧九命救下的男孩。

    不是好的時機(jī)，罷了。

    顧九命收回殺意，松開刀柄，刀自動退進(jìn)刀鞘之中，鋒芒掩下。

    李呈宇深深望顧九命一眼，再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巡府大隊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片刻，便鎖了所有鼎爐離開引香樓，至于那些守衛(wèi)引香樓的魔修，在感覺到巡府大隊的到來后，便拋下所有鼎爐，溜得比誰都快。

    “他是筑基戰(zhàn)力榜第一，好些年都是第一無人超越，巡府大隊更是直接隸屬聯(lián)盟總部玄天宮長老麾下，不好惹?！?/br>
    顧九命反應(yīng)淡淡，并不作回應(yīng)。

    她將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孩拽起來，打量他。

    男孩瘦小，帶著長期生病的羸弱，但他資質(zhì)不錯，也就是因為資質(zhì)不錯，才會導(dǎo)致靈氣增長過快，幾乎擠爆經(jīng)脈。

    “你說你們，還有誰？”顧九命問。

    男孩抹了眼淚，哽咽：“還有十五個比我小些的孩子，我們之前都是月憐jiejie照顧的。”

    “想活著嗎？”

    “想。”

    “想報仇嗎？”

    “想。”

    “如果你要報仇，等你長大，你將會與整個聯(lián)盟為敵，怕嗎？若不怕，便跟我走。”

    男孩遲疑，聯(lián)盟在他們本土人靈魂深處的認(rèn)知中，是與九大派并肩而立的龐然大物，聯(lián)盟二字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楚水怨一直在旁邊看著，聽到顧九命這么說話，頓時沉了細(xì)眉，道：

    “道友，他們年紀(jì)尚小，你應(yīng)當(dāng)勸道他們從善，去上學(xué)堂好好學(xué)習(xí)，而不是把他們帶走，把他們養(yǎng)成只為仇恨而活的傀儡。”

    顧九命回頭望著楚水怨，問：“你資助他們上學(xué)堂？”

    楚水怨張了張嘴，又閉上，十五個孩子，就算是上普通的修士學(xué)院，也是一筆龐大的費(fèi)用。

    但她又覺顧九命所做的行為，并不是正道修士該做的，便說：

    “該以德報怨才是，道友該引領(lǐng)他們走正道，學(xué)會君子量不極，胸吞百川流的氣概和氣量，而不是冤冤相報。”

    “你搞錯了?！?/br>
    顧九命冷靜地望著楚水怨，目光清洌而孤勇。

    楚水怨從中看見了一種敢于在危崖絕壁上走獨(dú)木橋的勇氣和篤定。

    “對黑暗、糜爛和邪惡的存在而寬容，不是氣量，是懦弱，是無法、是做不到、是委屈，用氣量這個詞來掩蓋自己懦弱的本質(zhì)，如此寬慰自己的方式，倒是別具一格?！?/br>
    滿場皆靜，三清派，五蘊(yùn)派，都無差別地望著顧九命。

    紀(jì)靈山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就差拍手叫好。

    楚水怨聽著顧九命字字砸心的話，心中突然升起一抹異樣，仿佛被顧九命說服了，但從小的教育告訴她，不該如此，也從不如此。

    她低著頭，喃喃：“聯(lián)盟不比九大門派小，你這……”

    “我從不覺得蚍蜉撼樹可笑，起碼它們活得壯烈，況且，你怎知他們是蚍蜉，而不是愚公？”

    她若怕，當(dāng)初就不會孤身一人進(jìn)了十絕門的訓(xùn)練場，又把它炸得支離破碎。

    顧九命望向一愣一愣的男孩，嘴角輕啟：“怕嗎？”

    男孩挺直了脊背，憋紅了臉大喊：“……不怕！我要為月憐jiejie報仇！”

    楚水怨忍不住把目光送到封嘉賜的身上。

    封嘉賜干脆迎接她的目光，堅定不移道：“只要是主……顧修說的，我都贊同?！?/br>
    “而且，若我是你，此時定趕回門派中查看十絕門事件帶來的傷害，而不是在這多管別人的閑事?！?/br>
    楚水怨抿嘴聽著這趕人的話，自尊心徹底碎落一地，從前的大師兄絕不會對她說這么重的話。

    明白自己今日是不可能把封嘉賜帶走，楚水怨只能不甘心地與封嘉賜告別，帶著三清派眾人轉(zhuǎn)身飛去。

    剩下的紀(jì)靈山等人靜了一瞬，紀(jì)靈山往前一步，一把拍在顧九命的肩膀上：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jì)，還挺有抱負(fù)，不愧是我蕭師兄看上的人，我?guī)熜謴那耙沧畈幌矚g聯(lián)盟巡府那群人，看來你也與我一樣，極喜歡蕭師兄，還與師兄同一個鼻孔出氣。”

    顧九命仔細(xì)端詳她：“你可是五蘊(yùn)派什么長老掌門的子女？”

    紀(jì)靈山抿嘴，幽怨至極：“蕭師兄說的吧？”

    “不，”顧九命把她的手掃下肩膀，“我是在想，以你這樣的性子能活到如今，背后定有大修士護(hù)著?！?/br>
    紀(jì)靈山：“……”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像貶損她呢？

    望著茫然的紀(jì)靈山，顧九命搖搖頭，抬手用桌布裹了月憐的尸身，抱著轉(zhuǎn)身往門外走：“走吧，帶我去找你那十五個小孩?！?/br>
    男孩連忙拔腿跟上。

    封嘉賜上前主動接過月憐的尸身，忍不住多問一句：“你要收留他們？為何？因為想替他們報仇？”

    顧九命肯定道：“不是收留，是培養(yǎng)，我缺人手。”

    片刻后，她駐足問：“你也覺得我該勸他們上學(xué)堂？”

    “不，這話跟何不食rou糜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nèi)裟苌蠈W(xué)堂，便不會需要月憐資助，只是我在好奇，你是因為僅有一面之緣的月憐而跟聯(lián)盟作對？”

    顧九命眼中如虛無一物，靜如死寂：“是也不是，不過你不需要理解我?！?/br>
    封嘉賜張了張嘴，卻如鯁在喉，他似乎覺得，眼前的主上跟他印象中的約莫有些不同。

    楚水怨腳踏飛劍，一路逆風(fēng)疾行，飛至三清派山門時微微一頓，整理了衣衫，才一頭扎進(jìn)那霧氣縈繞如仙境的門派中。

    “師尊。”

    她執(zhí)禮盈盈一拜，才抬眼看向背對著她，眺望遠(yuǎn)方的師尊。

    席夜星君回頭，瞥見她身后并無封嘉賜的身影時，隱隱有些失望：“嗯?！?/br>
    “大師兄他……”

    “行了，無需再提，為師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