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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著刀,這黑刀似乎跟她心意相通似的悲鳴一聲,它在低泣、在哀鳴。 她再一次靈氣枯竭,只好再次摸出回靈丹咽下。 她沒有動用寒玉肌,因為她想切身地感受一下蕭千易記憶中,作為妖女的自己所處的處境。 “你何必哭,本君知你想問什么……本君愛過。” 司南庚再一次上前,抬手,顧九命發狠地望他,如之前的每一遍般,提刀砍他的臭手: “滾!” 她聲音嘶啞,握刀的手一翻,使出的劍法從一開始的雜亂無章,變得似有若無的有了連貫的感覺,一招一式自成一體。 撩、劈、砍、挑…… 她砍司南庚砍得越來越順手了。 也幸而這個幻境中的九派修為被壓到了練氣初成的境界,否則她真的打不過。 然而現在,她不休不眠地砍了三四個時辰,早疲軟不堪,抬刀的手如千斤沉重。 “妖女受死!” 修士飛身上前要砍她,顧九命提刀便擋,然而最終不堪重負,這一次竟被那修士一劍劈掉了刀。 噗的一聲,她腹部被洞穿,那是一種撕裂的痛。 眾人見得了機會,紛紛上前,你一刀我一劍,他一鞭子。 顧九命蜷縮著身體,疼痛愈烈,低吟從嘴角溢出。 “以怖制怖為下乘,清心明志修得正道大明,緊守識海,無憂無怖,無愛無憎亦無欲,是為本心?!?/br> 古樸的聲音從遠方天際響起,似很遠,又仿佛在心底,聲音里是一種莫名的悲憫,慈悲為懷救濟蒼生。 顧九命承受著凌遲般的痛苦,這痛苦如輪回,到她“死亡”戛然而止,又由司南庚開始再次循環,無窮無盡也。 這聲音飄渺含糊,她想仔細去聽,卻覺聽不真切,但冥冥中又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境是你心中所思所想,若心無旁騖,世間自然無怖?!?/br> 聲音諄諄教導。 “你何必哭,本君知你想問什么……本君愛過?!?/br> 顧九命又站立于風雪中,又開始新一輪的幻境。 然而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提刀,再一次選擇砍下司南庚的臭手,一如既往地脫口而出:“滾!” 靈氣枯竭——吃回靈丹接著砍——靈氣枯竭——再吃回靈丹。 顧九命瘋狂地跟幻境作對,近乎自虐。 “愚子不可教也?!?/br> 一聲蒼涼的嘆息。 “我若妥協,便不是顧九命,我若妥協,便不是我!” 她是誰?她就是她,她不過滄海一粟,如蜉蝣寄生于天地之間,本無依靠,也不會有依靠,她只有自己。 若連自己也無法堅守,還做什么人? 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 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 她所求不過正大光明地活著,以修士鎮壓陰煞,不害己不害人,然而卻也不允許別人害她。 若別人對她不善,她絕不畏縮,定拔刀相向地殺回去! 這就是她,不是妖女,也不是魔頭! 她再次提刀,這一次卻分明與之前不同,一絲靈光從識海升起,如電閃入丹田之中。 體內丹田隱有動搖,片刻后頓覺身心舒暢,靈氣狂涌而入體,識海清明—— 她突破了。 連破兩個小境界,到了練氣初成后期,甚至幾乎摸到了練氣大成的門檻。 她心定神定,刀刃的寒芒映著她的眉眼,刀在她手上如活過來一般,輕輕嗡鳴。 “刀法第一層——問心訣!” 刀隨身動,刀鋒凜然,游走如真龍,刀意猛地橫掃幻境,把眼前的九派眾人掃落一空,霎時,人如煙般隨風而散。 顧九命拄著刀,望著雪山逝去,人影無蹤,天地變得白茫茫一片,無來處,無盡終。 那聲音頗為驚訝:“你——” “這是悟了道?順便悟出了刀法?” 顧九命恭敬作揖:“謝謝前輩指導。” 聲音笑道:“本殿未曾指導,此境隨本殿心意而成,自有運行之理,小友逆理而行竟硬生破了本殿的幻境,著實悟性極佳?!?/br> 顧九命這時候才聽清楚這自稱本殿的聲音,心下奇怪:“敢問先生可是黑無常?” 聲音頗為相像。 聲音朗然大笑:“非也非也……” 語畢,幻境晃動,顧九命感覺身體受到幻境的排斥,意識頓覺混沌,身形一閃,在幻境中消失…… —— 封嘉賜望著熟悉得讓他心顫的寢室,白紗帳幔輕飄,地上血污滿地,尸體層疊,一縷幽香入鼻,竟引得他喉嚨發澀發酸。 “主上……” 他望著榻上坐得不端不正背對著他的白衣女子,眼中一熱。 “阿賜,過來。” 她的聲音比小主上冷冽許多,如正月里的寒霜,無情無義。 封嘉賜來到榻邊,望著主上的背影,想說的話分明一腔,卻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 “阿賜,你告訴我,你恨我嗎?” 她轉過身,露出他心心念念的、蒼白的面容,她的眼中麻木而不仁。 “我從不恨主上?!彼麌L試了好幾次,才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顧九命勾起嘴角,掃一眼滿地的狼藉:“他們有些是你的同門師兄弟,你當真不恨我?” “是他們討伐主上在先,主上并無過錯,我……” “你原本是空神域最有希望突破超凡的劍修,如今成了我的男寵,也不恨我?” 顧九命打斷他,懶洋洋地撐著身子,渾身仿若無骨。 他跪在床沿,身旁就是三清派弟子的尸體,他看也不看一眼,只仰視著她: “從不?!?/br> 她笑了:“你是三清派的大師兄,你此時應當為了給他們報仇,殺了我,把我的頭提回去,你空神域第一劍修之名還能恢復?!?/br> 封嘉賜心中一痛,握緊了拳,咬牙:“主上果然更喜歡易斯年。” “斯年?”顧九命笑了,“跟斯年什么關系?” 封嘉賜撇過臉,聲音冷然:“主上更愿意跟易斯年一起,恐怕是嫌我礙了位置,勸說我離開。” “主上或許并不自知,但主上確實偏愛易斯年。” 顧九命不置可否:“阿賜,我說的不是這個?!?/br> “主上!”封嘉賜聲音越發沉冷,“我說過,我覺得易斯年靠近你,另有所圖。” “如今我孤身一人,一刀,還有什么所圖?” “主上!你可知道易斯年他……” “別說了。” 封嘉賜忍無可忍,想拽著她讓她聽他說完易斯年的所作所為,然而伸手一撈,眼前的場景頓時煙消云散。 “主上!”他轉了幾圈,卻再也見不到顧九命的身影。 幻境一轉,變成了三清派內。 一個與顧九命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靜靜地望著他,眼中有淚:“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