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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依舊悶聲不吭,顧九命一甩衣袖站起,來到將軍面前,強行用手抬起他的下巴。 望著他深潭一般的眼眸,她一字一句地道: “你替本宮擋下一刀,已然對本宮仁至義盡,從今往后,將軍回涼國繼續當你的將軍,本宮當下戎的閼氏,各不相干,若是將來又要戰起,說不定本宮的孩子還會死在將軍刀下。” 封嘉賜目光猛地一晃,頓覺渾身如螞蟻啃咬,心胸氣悶難耐。 “公……”分明是平常的一句稱呼,單音卻擠在齒縫中,幾次三番吐不出口。 “將軍想說什么?”顧九命湊近,兩人幾乎臉貼著臉。 她的指尖很涼,如冰如霜,涼得他面紅耳赤。 火堆發出噼啪的輕響,火光滿山洞。 他困難地闔上眼,避開顧九命的手指,每個字都如同挖心之言,痛如刀絞:“臣祝賀公主大婚!” 顧九命苦澀一笑,轉身縮回自己的角落。 夜深,火滅后余下殘碳只略有余溫,顧九命躺下,感覺到封嘉賜坐在不遠處的洞口自己包扎傷口。 她卻感覺到,他似乎是故意坐在那邊擋住洞外吹進的風雪。 良久,久得兩人都躺下,靜夜無聲,顧九命背對著他輾轉不眠,最后還是把郁結于胸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為何這么絕情?本宮分明感覺到你的愛意,本宮不信那是本宮自作多情。” 然而卻如石沉大海,了無回音。 就在顧九命放棄等他回應時,他開口了,很輕很輕,卻如石子滾落懸崖,蕩開層層回音: “臣是將軍,涼國的將軍。將軍可以死于戰場,那是榮耀,若死于因私情抗旨,是恥辱。” 顧九命感到高興和難過交織的復雜,想回頭去看看他,卻只看見一片黑暗。 然喜悅不過片刻,落寞之感漫漫而來——他就算喜歡她又如何,依舊還是要把她送去下戎。 此時,沉寂已久的想法突然冒出: 無趣至極,她是公主卻不只是公主,公主亦可以上戰場,她應當提刀殺去下戎,把司南庚的狗頭砍下,提回去扔給所謂的皇兄看看,女兒之身并非只有嫁娶一事,即便不為家國天下,也該為身為女子而抗爭。 享受了皇家兒女的榮華,確實該為社稷作出貢獻,可這貢獻卻不僅是嫁娶一事。 一如將軍所言,她愿死于戰場,那是榮耀! 公主不想與自己的想法吵,便閉眼強迫自己睡去。 冷風習習,顧九命仿佛被人敲了一悶棍,睡得極沉極重,醒來時仍覺得頭疼。 然而沒了冷風,沒了飛雪,也沒了山洞的潮濕陰冷昏暗。 她是在一張鋪了虎皮的榻上醒來,一睜眼,便看見她那捧著玉碗的侍女灼灼地望著她。 “公——” “行了,給本宮閉嘴,本宮不喝藥,你難道不覺得你只有一句話,永遠都是勸本宮喝藥?” 侍女一怔,像是被顧九命嚇到了,茫然落滿臉。 顧九命按著額頭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布置粗獷的寢室,牛頭馬面垂掛于墻上,并非涼國風俗。 她奇怪地扭頭問侍女:“本宮分明與封將軍藏身石洞,如今是怎么回事?” 侍女卻好像陷在她的一句話里,捧著玉碗一直在發愣,絲毫沒聽見她說話。 還沒等顧九命發怒,便有人敲門:“公主,大婚開始了。” 顧九命:“……?” 什么情況? 似乎因為沒聽見顧九命的回應,有人推門而入:“扶頤公主,和單于的大婚開始了,恭請公主移步大殿。” 說著,進來的兩個下戎侍女直接上前將顧九命帶出去。 直到起身,顧九命才發覺她的鳳冠被撿回重新戴上,流蘇在眼前輕晃,她怎么也想不出她是怎么從山洞轉移到這里。 隨著侍女一路往前,越過一進又一進的隔間,繞了個九曲十八彎,最后才來到了大殿。 大殿的氣氛著實讓人難以描述,不像是大婚,倒像是喪葬。 顧九命一眼望見高坐在上首的司南庚,他懶洋洋地朝她遠遠瞥來一眼,說不清道不明。 她被侍女送到司南庚的身旁落座,再一眼,看見了坐于下首一眾中的封嘉賜。 四處守衛森嚴,隱約的刀光劍影讓大殿充滿了肅殺之機。 顧九命垂眼,與封嘉賜的目光一觸即散,是他率先垂下臉。 “公主好容貌。”司南庚豪放地一抬手,攬著她的肩便往懷里帶。 公主體格纖纖、弱不禁風的一拽便倒。 他另一只手輕撫她臉龐:“涼國果真好山好水好地方,出產的美人也一個勝一個的嬌美可人憐,真真讓本王艷羨,你說是吧封將軍。” 殿中肅然。 封嘉賜緊繃了臉,放在刀柄上的手緊縮,手背青筋蹦出。 他起身嗓音干澀地道:“祝賀單于。” 司南庚心情極好地挑開顧九命衣領,露出半抹香肩,指尖在上面打了個圈: “如此美色,難道將軍毫不心動?本王下屬找到兩位時,兩位可是同處一個山洞,孤男寡女……” 顧九命隱忍著,滿臉恐慌,眼中盈盈有淚。 腦海里想法頓出:哭什么哭,抽他的刀砍了他! 封嘉賜死死盯著那只不安分的手,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單于誤會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氣了,”司南庚一把將顧九命橫抱而起,抬腿便邁向里屋,又回頭,“對了,封將軍多喝幾杯,這可是公主和本王的喜酒。” 封嘉賜繃緊了背,一言不發。 一步兩步。 顧九命哀哀回頭去捕捉封嘉賜的目光。 她回頭再回頭。 封嘉賜以目光追隨,忍得渾身顫抖,雙目猩紅。 親眼目送自己心愛之人入他人洞房,是心臟被一片片割下、是挖心之痛! 國家大義,還是兒女私情?! 然而顧九命被帶進了一旁的里屋,依舊沒等來封嘉賜的回應。 隨后,封嘉賜聽見顧九命的尖叫聲,還有衣帛撕裂的聲音。 “禽獸!放開本宮!本宮寧死!” “死?由不得你。” “放開……救命。” 公主慘烈的聲音驚了滿席…… 作者有話要說: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ps:文文改名換封面,別找不到了!現用名: 第10章 司南庚是故意的。 什么大婚,什么迎娶,自古以來哪有婚宴上直接把新娘抱走去里間洞房,讓在席的所有人聽著的道理? 這分明是打他們大涼國的臉,讓他們這群打敗仗的將士們看著—— 這是巨大的恥辱! 如同被人一巴掌拍在臉上,還只能憋屈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