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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眼睛亮了,大方收下,還不忘使喚磚頭:“還有那幾個的。”磚頭乖乖應下,端一個碗站到千乘跟前。千乘老神在在,理都不理,閉著眼自顧自修煉。磚頭深知這個牡丹精的惡趣味,好的不學,竟學壞的。他深深鞠躬,碗往前遞了遞:“行行好吧。”千乘不為所動。磚頭認命地跑進屋,翻箱倒柜找出一捆香。正是當時荀衍怕鬼從金奶奶那非要買的。金奶奶不愛坑小孩子錢,沒讓他買,是他抱著不松手,直說要個安心。金奶奶也沒好意思說那是買去周末道觀上香的。抽出三根,磚頭又翻了翻,找出柜子深處的打火機點了。他吹一口氣,火滅了,煙氣從上頭冒出來,又回到千乘跟前,彎腰拜了三拜。千乘心滿意足地丟下一顆小珠。磚頭明白不能厚此薄彼,端著沒燒完的香挪了兩步到盜業那里。盜業擺擺手:“哎哎哎可別,我還沒死呢。”一顆靈力珠剛掉碗里,兩個牡丹精日常打了起來。帝恕說這是應該的,給了。梁春和周裳也沒有難為他,甚至休晉給了后還說:“食材不錯。”田田捧著小碗頓時喜笑顏開:“大爺們好吃常來啊!我這賣兒賣女都有啊!”磚頭扯他粉色紗裙的小裙擺。對方牽起他的手,甜甜地笑:“我陪你看大臉貓呀。”畫室。荀衍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休晉真的不像是年輕人。”“他開啟靈智后,有五百余歲了吧。”自從那天之后,郁空桑就沒有出過這間臨時畫室,也鮮少有笑意。他像一個自知快要死亡的絕癥病人,不肯分一點顏色給這殘留的世界。不見山沒有成仙,更沒有成神。他死了,死得驚天動地,幾乎全天下的修者給他陪葬。是他最不愿見的場面。郁空桑以為他會成神,以為他會行走世間,憐憫生靈,播撒他的堅毅。而那用血與rou鋪成的路,最終載著他轟轟烈烈奔赴地獄。“四百多年前,師父從夜里醒來,他叫起我。我足有三年不曾睡覺,當時不過剛歇。師父也不眠不休了七年之久。他告訴我,修仙界的天崩了。“我看著漫天繁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天還好好的,神的心臟也仍然傾泄著月華。這時師父說,他看見了天地意志。“我以為師父是說,他窺見了天地的本源,即將要飛升。可是不是,師父說,天地意志在抽調世間的靈氣和修者的靈氣。“我那時實在不能算個修者,但被挖掘后天分好,拜了名師,所以我感覺不到,情況真有師父所說的那么可怕嗎?“天地意志在人們看來,一直是掌控雷電的工具,降下神罰,除惡念,化私念,教修者飛升。我問師父,天地意志抽調靈氣做什么。師父說對付一個人。”“不見山。”休晉淡淡吐出這個名字。“天地意志抽取天地間的靈氣,等到靈氣稀薄,又抽取他能感知到的修者。清醒的人,沉睡的人,只要被它捕捉到了一絲氣息,誰都沒能逃掉。“洹山修仙者三百四十九人,沒有誰有辦法解除這種鎖定或者延緩日漸衰弱。外界也沒有。既然沒有,師父他們索性窺探到底。“不見山八十一次洗經伐髓,早已不是當年的愚鈍之徒。他力量通天,和天地意志對峙,不愿化他的私念。“他一步也不退縮,直到他知曉他的朋友,朋友的徒子徒孫正因他的固執受著磨難,霎那間目眥盡裂。師父說很像他每一次洗經伐髓,睜開眼睛時那種極致的殘忍。天地意志再一次發問,問他是否愿意化去私念成仙。”“他說,我不愿意。”“天地失色,我耳邊盡是轟鳴。師父不顧自身,保護著我。等我醒來,一切歸于寂靜。僻虛樓閣無人維持,漸有傾頹之相。師父囑咐我五十年內不要修煉,我沒有敢去想原因,答應了。”休晉聲音仍然很輕,沒有帶上任何一種情緒。“后來,天地意志泄露,人人窺探,反被天意所傷,迅速消隕。”“從那以后,我再未聽聞有人飛升。”荀衍不知道休晉居然能說那么多話,他想到那五十年不知道做過什么的暗啞時光,有些明白他的少言寡語。如今看他默默立在墻角,不論周圍如何喧囂,也總有一抹孤獨。“他很愛酒。”郁空桑斟下一盞新酒,卻不喝。玻璃房中的酒氣彌漫,田田每次來畫畫都會醉倒。“還愛茶,愛佳肴,他什么都愛。和我們這群誕生就被寄以門派厚望的人一樣,也什么都曾涉獵。可唯獨他,每一樣都愛。”他愛的,是世界的一切,像一位神。荀衍盯著他對面的酒杯,幾天來沒有人觸碰,也沒有落灰。他看著那可憐的白玉盞,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右手。而那裝了水的晶瑩石頭也顫顫巍巍地往他右手緩緩飛來。一滴酒晃出搖搖欲墜的杯子,滴到地上。荀衍驚惶縮手,“啪”,酒盞碎成幾瓣。郁空桑喝了杯中酒,收起杯子和酒壺,處理掉地上的碎玉。他上前撫摸著荀衍的頭發,輕輕梳理安慰他:“走吧,我們上節控制力量的課。”他牽起荀衍的手,一步一步走下樓去。荀衍反手握緊他:“我、我……”郁空桑皺眉:“你不想修仙?”荀衍不知道怎么說,沉重地點了頭。“不行了,衍衍。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我們不能寸步不離地保護你。”“郁空桑。”這是荀衍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疑惑地看著他。荀衍理清話頭,抬眼問他:“我到底是誰。”郁空桑這才看見那雙眼睛里有什么。他的偽裝不夠好,滔天的驚慌圍繞在他瞳孔里,掩蓋不住的害怕像眼淚涌向眼角,他在這一方小院放養的敏感轉過身變成一只兇惡的猛獸。原來他最在意的是這個問題,郁空桑明白。一開始他并不知道荀衍和不見山有什么淵源,現在也沒有理清。他從千里之外漂流而來,是完全的本能,這里的空氣吸引著他,吸引著其他妖精,還有更多沒有發現就被堵在院子外面的修者。“我,是誰。”他不知道自己故作強硬的質問里露出多少小心翼翼。但在郁空桑眼里,這太過明顯。他控制不住,一把摟過這個瘦弱的身軀。這個人每天給別人做上一桌菜肴自己卻吃的很少,腰肢細弱地郁空桑不敢用力。他的手在顫抖的背脊和脖頸處來回安撫,把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他更想把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讓他在自己心里哭,不用憋著,也別讓他看見了難過。他一下一下的撫慰,像一首安神的搖籃曲。而懷中人的顫抖隨著時間的前移越來越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