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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聽了消息,就為了等這幾條魚才耽誤了。” 魯盼兒見那鯽魚十分新鮮,便咋舌道:“這大冬天的,江河都被冰封住了,哪里弄來的鮮魚呢!” “當然是砸了冰弄出來的——只要用心想,辦法總是多得很,”田翠翠就笑著說:“你一定要多吃好的,養好身子。” 魯盼兒就讓她看自己的腰身,“以為生了就瘦回去了,結果腰還這樣粗,恐怕以前的衣服都穿不進了。” 正這時小春嬸兒走了進來,正聽到她的話,笑著說:“不要緊的,給孩子喂幾個月奶就瘦回去了。” 田翠翠就笑著說:“我才到這里,你就來了,還真巧呢。” “哪里是巧?我聽說你過來了,知道你一定來看魯老師,就追著過來了。” 魯盼兒見兩人說著得熱鬧,笑問:“可有什么好事兒?” “還真有一件——小春嬸兒家要買縫紉機了。”田翠翠說著拿出一張票,上面寫著縫紉機,還蓋了一個大紅色的章。 小春嬸兒趕緊接了過去,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我家也能買縫紉機了!” 去年分紅之后,家里的錢攢夠了,她便托了田翠翠,“你還真有本事!這么快就弄到票了!” “紅旗公社的供銷社每年只能進一臺兩臺縫紉機,可是襄平縣就不一樣了,百貨商店進的縫紉機多,票也就多。”投機倒把了幾年,田翠翠對于各樣商品的情況都特別熟悉,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鄉親們若有什么事找到她,都會十分盡力地幫忙。所以,她生意做得越來越大,現在早不僅僅賣些吃的,而是五花八門,只要平常過日子要用的東西,差不多都在她的范圍之內。 小春嬸兒點頭,“先前我公公還不信呢,這次我把縫紉機票拿回家,他老人家一定高興極了。” 紅旗九隊的工分高,分的糧食中還有一半是細糧,小春嬸兒嫁過來就過上了好日子,但是誰不想把日子過得更好呢? 可是農家人并沒有什么好辦法。上大學當國家干部、招工、參軍機會太少了;像田翠翠那樣投機倒把,家里的長輩不會答應;除了日子過得儉省些,就是養豬、養雞,可因為糧食又不能養太多…… 可是魯老師卻做成了。 就在兩年多前,小春嬸兒還替魯盼兒擔心她家的日子怎么過,可是她眼見著魯老師靠著做縫紉活兒不但把日子過起來了,還供養著三個弟弟meimei上學。 從那時起,小春嬸兒就張羅著與家里的妯娌、小姑一起做抹布,只是她們用針線縫太慢,每天只能做上半塊一塊的,掙的錢自然不多,她就有了買縫紉機的打算。 夫家人多,勞力多,工分也高,公公手里頗存了些錢,一是因為小姑子還沒出嫁要攢些嫁妝,再就是年紀大的人舍不得花錢,小春嬸兒便勸一家之主的公公將全家的錢都拿出來買縫紉機,“買了縫紉機,一家人先用做抹布掙錢,等小姑結婚時再用掙的錢買一臺縫紉機陪嫁,豈不有面子?” “小春嬸兒說的不錯,”魯盼兒十分贊成,“做抹布容易,既掙了錢也能練習手藝,將來練好了做衣服更掙錢。” “一塊抹布八分錢,就算花錢收舊布也能賺上一半兒,我就知足了。”小春嬸兒說著笑了起來,“我們可不能像吳隊長媳婦兒那樣心比天高……” 原來吳隊長家前些時候在供銷社買了縫紉機,吳隊長媳婦兒只當做衣服多容易,答應給親家做,親家興致勃勃地買了新布送去,幾天后說是裁小了,大人衣服改成孩子的,再過幾天,再改了給更小的孩子,最后什么也沒做成,一整塊布生生剪成布條,兩親家吵了一架,整個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了,引以為笑談。 魯盼兒一向不喜歡講人是非,可是吳嬸兒買了縫紉機自然也沒少在她面前說些不好聽的話,后來又將衣服做成那樣,實在好笑,便禁不住也樂了。 住在八隊的田翠翠也聽到了,“我只當大家編排他家,原來是真的?” “當然真真的,布買來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大年初二回娘家,住在縣城的吳紅回來了,一個村住著的jiejie卻沒回去——就是因為那件衣服!” 幾個人笑成一團。 笑夠了,田翠翠就告訴小春嬸兒,“襄平縣的舊布比化工廠還便宜,讓你家里人去縣城里收,也不過多費些工夫。”她的消息自然最靈通。 “那樣就更好了,”小春嬸兒算算,“我們家人多,人多好干活兒,妯娌、小姑輪流做,一天做上十幾個小時,用不了兩年,縫紉機的錢準能掙回來!給小姑買了新縫紉機陪嫁,再多的就都是利了。” 魯盼兒也說:“當初躍進摔了錄音機,我心里慌得不行,后來做了抹布換錢,心就安定了下來。”又將許多布頭包成一大包給她,“我現在沒空做,你拿去用吧。” 正說著話,豐美送進來一個大搪瓷缸和三個碗,將缸里棕紅色的水倒在碗里,便飄出香甜的氣息,再遞給她們。 田翠翠是識貨的,“這是麥乳精。” “楊老師托朋友從上海郵回來的。” 小春嬸兒嘗了嘗,“從沒喝過這個味道的東西,又香又甜,又有點怪。” “那是因為加了可可粉,”田翠翠就說:“不過,我只是幫別人帶過,自己卻沒舍得留下一罐嘗嘗,要好幾塊錢呢。” “呀!這么金貴!都舍不得喝了。”小春嬸兒趕緊把碗放下,卻說:“魯老師,你的命真好,楊老師這樣對媳婦的,整個生產隊也沒有人能比得上!” 楊老師對自己是好,可是魯盼兒并不認為自己的命好。自己,還有楊瑾,其實都經歷了許多艱難,但是他們不畏懼艱難,攜手闖了過去,才能如此幸福。 田翠翠卻笑著說:“只要我們多想辦法,多干活兒,將來也能買麥乳精喝。” “這話不差,”小春嬸兒便笑著將麥乳精端起來喝了,“明天去買縫紉機,然后就開始做抹布!” 這一年是陽歷閨年,二月二十九日,吳隊長來家里通知,“公社下了通知,要求學校老師不能找人替課,只要不能堅持上課,就取消民辦教師資格。” 放寒假前早說好了,開學后由自己替妻子上十幾天課,讓她把月子坐滿,而那時正好還是農閑,并不影響隊里的勞動。 沒想到,才一個多月時間,吳隊長就變卦了,所謂公社的通知,往往就是為了達成某些人的目的。 楊瑾先將客廳到臥室的門關嚴了,魯盼兒剛剛帶著兒子睡了,這些話最好不讓她聽到。 “魯老師只有十幾天就出月子了,我先代課不行嗎?”農村的小學,多半只有一兩個老師,若是老師遇到什么事情,代課就是最常見的,楊瑾到了紅旗九隊沒多久就當了民辦教師,對這些情況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