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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樓尚書在甄飛河麾下扮演的角色,但匈奴王不可能不知道。之前樓家兄弟在朱家軍工器營里當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不至于惹人耳目,現在皇帝明旨嘉許他們立下奇功,那必定也讓匈奴得知消息。如今樓尚書的立場已然鮮明,若是匈奴想報復對樓家兄弟下手,并非不可能。“這到處都在打戰,刀劍無眼的他們湊什么熱鬧,回頭我也寫封信罵他們一頓,好讓他們知道厲害。”賈家銘聞言便笑了,“就知道教訓別人。”三人久別重逢相談甚歡——自然,主要是朱定北和賈家銘,長信侯爺除了在鎮北侯爺多吃了幾塊糕點又灌了太多茶水時出聲制止,其余時候幾乎沒出過聲。賈家銘畢竟新官上任,藍山郡又是剛剛納入鮮卑府中,他要忙的事情多如牛毛,確定了好友無事也沒有多留,推辭了晚膳來去匆匆。朱定北復又問起江文宇的事情。寧衡:“他遲遲沒有動手,我想,他遇上的這個麻煩估計不小。”“他性命無礙便好,現在羌族與大靖聯盟共對匈奴,讓吉爾令多活幾天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朱定北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又摸了摸卻是有些吃脹了的肚子,扭頭對寧衡道:“新兵到現在還沒有多少上陣殺敵的實戰經驗,刀不磨不利,是時候讓他們也去試一試水深了。”寧衡頷首,“現在的局勢還在大靖軍的掌控之中,便是他們失手幾次也不妨礙大局。”朱定北朗聲大笑,“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人家還沒動手呢,你就先唱衰滅自己人的威風。”不過正如寧衡所說,因最強大的羌族倒戈,大靖也從四面楚歌的處境中反被為主。東夷有海寇助陣,拖著平州軍和東海海師的戰力,不肯放棄快要到嘴的肥rou,因此仍然不肯與大靖化干戈為玉帛。撣國因為交州一事與大靖已是勢不兩立的局面,他們已經徹底被匈奴拖下水,就算現在看風向不對要撤,也不是他說了算的,除非撣國能夠接受大靖和平相處的辦法——重歸屬國。撣國脫離大靖,憑借糧草在各國立足,自然不肯再對大靖俯首稱臣。何況撣國皇室心里清楚,羌族和撣國的結盟勢必是短暫的,在對付了匈奴之后,羌族勢必要反水——那些已經為羌族所知的寶藏他們不會放手,也許他們還會從匈奴王手里得到更多,羌族不可能與大靖和平共處。撣國想撐住這口氣等羌族和大靖的結盟破裂,盤越也在等著這一天。即將秋收的新糧讓盤越心中有足夠的底氣,大靖或許不會像對待撣國那樣苛刻地對待求和停戰的盤越,但絕對不會讓盤越得到什么好處。前期已經付出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現在要讓盤越就此罷手血本無歸他們怎能甘心?何況,匈奴王告知盤越的一處銀礦山就他們的國門跟前堪堪被大靖寧州收入囊中,盤越也不忍心看它寶珠蒙塵就這樣被大靖冷落下去啊。所以,羌族的反水并沒有讓其他敵國改變立場。但是,原本朱定北最忌憚就是蠻悍地域遼闊卻兵力眾多的羌族,益州秦州解了危機,就能抽出更多兵將與寧州一同對付盤越和撣國。而平州和東海水師……想及此,朱定北皺了皺眉。“東海那邊依然沒有起色嗎?”朱定北在外的時候就已經聽說東海水師在海寇手中連連吃了敗仗,就連錢悔所駐守的東南海域也是一勝三敗的慘狀,這著實讓朱定北吃驚。他可是知道,皇帝下了血本把他藏著掖著的那批最精銳的水師也派上戰場了,依然杯水車薪,那海寇的能力實在讓人摸不到底細。寧衡道:“主家那邊傳過消息來,那些海寇至少三代以上生活在海上,他們對海上氣候、風向、海水甚至海中的生物都了如指掌,水師幾次落進他們在海上布的陷阱之中全軍覆沒。”朱定北道:“他們有這個能耐,我們也有俞登一族,他們此時在平州海師在廣州?”寧衡道:“黃煜抵達廣州后不久,俞登就帶著族人入水前往廣州府助他一臂之力了。錢悔打的那兩場勝仗便是多虧了他們,否則現在還要吃更多虧。只是對方人多勢眾,俞登和他的族人畢竟人丁不多,除了智取,別無他法。”朱定北呼出一口氣來,“錢悔和黃煜研習行軍鬼策也有多年,對水戰一卷的領悟不在我之下,我相信他們會找到應對的辦法的。若是連他們都無能為力,我想就算是我來應戰,也未必是對手。”寧衡揉他的肚子,等朱定北出了胃中脹氣才松開手,這時候他的思考也有了眉目,他對朱定北道:“不管怎么說,若是匈奴亡國,吉爾令及其兩子被除,那么這些海寇再厲害也是無根之萍,不過多逞幾日的威風。我們眼下應當一心斷了匈奴這條寧家嫡的根,屆時一切就會變得明朗。”朱定北頓了頓,道:“如此甚好。”寧衡卻是注意到朱定北剛才微妙的停頓,他心中一跳,不由壓低聲音道:“長生,你……不想太快結束這場戰爭?”朱定北霍然抬頭,望進寧衡的眼中。寧衡摸了摸他硬茬的頭發,斟酌道:“長生,我知你不想回到洛京,不想只是鎮北侯府的主人。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我們的婚事陛下縱使勉強同意,也決不允許我再握著寧家。到時候我便是一介平民,你也可以不必再當這個一品軍侯,我們可以閑云野鶴,也可以塞外邊關。我會讓陛下相信我們的誠意,你信我嗎,長生?”朱定北怔怔地看著他,隨后彎了彎眼睛露出笑容,“別胡思亂想,雖然你說得對,比起困在洛京我更愿意在這里,或是在涼州,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但也不必用這么極端的辦法,否則也不會策反羌族,加速匈奴的滅亡了。我只不過曾經想過,不論是新軍還是東海水師,都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實打實地打上一戰,此戰后,大靖的兵力必當竄上一截,威懾四鄰。便是如此,我才有些不愿讓這個機會曇花一現罷了。”寧衡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道:“這場仗沒這么容易打完。便是匈奴沒了,還有羌族,還有南蠻。便是沒了吉爾令這一脈,還有潛藏在洛京發號施令的甄飛河黨羽。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不必怕少了這種機會。”朱定北嬉笑出聲,“還是長信侯爺思慮周全。”寧衡莞爾,他能想到的事情長生怎么會想不到呢?想必心里曾經有過一些猶豫,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那些猶疑是為了什么吧……但,他不會逼問,不會強迫長生審視自己的內心,因為他不在乎,不論長生是愛著這個天下,還是覺得負累,他都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