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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悄無聲息地放棄了在涼州軍中的大好局面加入鮮卑新軍,若非朱振梁兩番接觸見他能力卓越有意培養而在家書中提及,老侯爺都不知道田益有這樣出人意表的舉動呢。“能被你阿爹瞧上眼的人,你五叔肯定也不會看走眼,讓他一個好苗子去新軍那里改造什么呢?乖孫兒,你說,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老侯爺細想來便有些擔心。朱定北也想不通田益為何放棄在涼州幾年來的功績,涼州同內州不同,軍將只要有能力再沒有門道將軍功積攢起來也有他應得的待遇。依田益這幾年在涼州軍的表現——尤其是他在羌族匈奴聯軍攻打涼州時立下的軍功,可謂是前途無量,實在沒有必要走一條彎路子。他與老侯爺想法相同,田益此事定有什么難言之隱。他也十分看好田益的潛力,更重的是此人品性極佳,不因困厄境遇而自苦,極為自強但也沒有剛直太過拒絕朱家的好意。只不過,他也相信田益并非沖動之人,既然走了這一步棋心中對于往后境遇肯定早有預想,他們也不能以為他好的打算破壞他自己的打算。朱定北想了想,還是道:“事已至此,既然阿爹欣賞他要提拔于他,我們便不要插手干預了?!?/br>老侯爺仍不放心,“穩妥起見,還是去信問一問你五叔,別白白讓這孩子受了委屈。”田家的事雖然是老侯爺的祖父輩往事,但他多少心中過意不去,一直留意田益想著幫他一把,只是田益十分有出息他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但幫不上忙,也斷不能讓他在朱家軍手里受了委屈。老侯爺說風便是雨,很快就信寫好交給朱三,這才略放了心,對朱定北道:“你九叔……之后,你阿爹后方也沒有從前那般穩固了,田益這孩子若是值得培養,且讓你爹多上點心?!?/br>朱定北知道他惜才,自然沒有二話。戰后數月,大靖也恢復元氣,一派欣榮。連最讓朝廷頭疼的寧州也已經有所起色,對于即將成為六駙馬的寧州張州牧,朝野上下都是一片贊許。八月國試前,洛京中的新鮮事乏善可陳,只除了六公主遠嫁寧州一事。當日十里紅妝,宮中送嫁的隊伍足足送出洛京十里才回頭,且公主殿下的車馬嫁妝足足有二十幾車,又有皇帝親派御林軍護送,場面十分壯觀也足以讓人相信讓這樁婚事將如開頭這般完滿,成為一時美談。六公主離京之后,朱定北多少松了一口氣,他可對這個心機十足的女人敬謝不敏,她一日不嫁他便一日都不安心。如今可算好了。也不知是否命運使然,兩世兜兜轉轉,六公主還是逃不開遠嫁寧州的運數,這或多或少讓朱定北心里有些不舒服,對朱家人是否能走出命運的掌控產生了一絲動搖。寧衡看他臉色,還當他是舍不得那擦肩而過的姻緣,也跟著悶悶不樂了一陣,好在朱定北很快便調整好心態重新展顏,這才算解救了一個患得患失的少年郎。金烏易逝,平順地到了八月,國試終于拉開了帷幕。三日之內考策論、經史、國政此三門,在那之后便是殿試取士,定品題名。朱定北和寧衡將賈家銘送入考場,便回轉回府,對于賈家銘的心態他們不擔心,只要不出意外,這一次國試一甲有他一席之地。參加國試的秀才郎們三日之后才從考場中走出,有些許人是被抬出來的,朱定北和寧衡在場外冷眼旁觀這些人或痛苦或喜悅的神情,走馬觀燈一般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賈家銘現身。賈家銘同樣疲倦,嘴唇也有些干裂,對迎上他的兩位摯友卻是會心一笑,自有成竹在胸。朱定北于是放心下來,攬著他的肩膀走出人群,邊解釋道:“接人的馬車把路堵得行馬難過,咱們抄小路回去,我祖母在陳府給你備了酒菜,你若是餓得慌,咱們也可在外面先用一些。”賈家銘忙說:“不妨事,我現在就想著回去洗個熱水澡,再吃一口熱飯,然后倒頭就睡?!?/br>朱定北見他心有余悸的模樣,不由笑起來,“可憐的十一郎,受苦了。好在這什么勞什子國試一輩子就這么一次,否則誰受得了?!?/br>三人走了沒多遠,便聽見人群中出現混亂,待被疏散之后才知,原來是一個白發老者承受不住考場失利而暈厥在地,幾乎斷氣,這才引起一番sao亂。人群里不斷有惋惜聲傳出,一些知道內情的人便將這老者的生平點出,在春闈上便考取了足足四十年,這才得了秀才功名,來京赴國試。不少人感念他的執著和心志,朱定北聽罷卻頗有微詞。但當著賈家銘的面他也不少說什么,反而是賈家銘嘆道:“聽言那老者家中也不算富裕,若是此番名落孫山,家中多年付出便付諸流水了?!?/br>朱定北聞言才表態道:“這世間出路千萬條,也不是只有讀書出仕才算出人頭地。你看他一把年紀家中還有拖累,實在是……何苦想不開呢,你瞧他一把歲數,就算是得了狀元也當不了官,給后輩徒留一個虛名,也不見得就能讓他們享受多少好處了。”大靖的能人異士之多數不勝數,尤其是在洛京,誰也不會因為你家中出了一位老狀元就高看你一分。賈家銘也道:“師父的手札中就曾提到,科舉當有春闈三科之限,以免浪費彼此時間。只不過,讀書人寒窗十數載,一心執念不容小視,若是奪了科舉念想,恐怕有礙天年。”這話說的委婉,卻也直中要害。按朱定北的武人思維看來,讀書人就是死腦筋,眼睛便知盯著科舉出仕這一條登天梯,若是不讓他們撞到頭破血流,是不可能讓他們死心的。朝廷若是在春闈便設下參考限制,恐怕有許多考不上的學子會因此自尋短見。真是又懦弱又可憐。說話間,幾人拐進了小路,上了馬車回陳府。賈家銘果然睡得昏天黑地,期間老侯爺還想叫他過來吃酒,被老夫人阻了,讓他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兩夜。朱定北帶著老夫人的補湯上門慰問的時候,他還有些昏沉,喝了湯才算好些。“還有九日才張榜,你不妨隨我阿爺出城走走?”“唔,可是上山?”朱定北為了迎合外界關于他“身嬌體弱”的流言,一般很少出門,更少隨著老侯爺同老友聯絡感情,倒讓老侯爺覺得寂寞了。“嗯?!彼c頭道,“秦阿爺也在,你只管去爬山,打獵燒烤都隨他們。”賈家銘聽了也沒拒絕,換了一身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