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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起不了胃口,才喝了一點湯水,又吐了一場。寧衡給他開了安神的方子服下后,又給他針灸過xue,待他睡著了三人才坐下好好談一談。朱定北語重心長地告誡他長點教訓,不要什么事都依著樓二胡來。又說凡事都要提早防備著最壞的情況,打沒準備的仗九輸一贏最要不得。最后才說會稽郡守的事情交給他和寧衡,他們倆兄弟明天一早就跟著寧家的船隊回去。樓安康皺眉道:“還是一起吧,否則安寧會一直記在心里。”樓安寧的性格就是這樣,不管多大的矛盾當面解開了他就不會往心里去,若是拖著或他人之手,就總是忘不掉。朱定北想了想也答應了,反正有寧衡在,在會稽的地界上也出不了大事。原本朱定北以為寧家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把樓家兄弟從牢里弄出來,這位會稽郡守定是不好對付,沒想到是寧家人被樓家兄弟同船而來的人糊弄了,才兜著圈著找到了下頭一處縣城找人。那郡守以為在自己的地界上就可以無法無天,劣銀之事才出了幾天就想出這么惡毒的斂財方法,絕對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查下去果然前科累累。會稽郡守還不知道自己的罪證如飛雪一樣直接越過了自己的靠山、他的舅兄揚州州牧撲向了洛京,此時正在府中享受美酒美姬。他手底下的師爺驚慌地跑進來,覆在他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醺醺欲醉的會稽郡守揮揮手不以為然道:“哪里來的尚書手令,算個什么東西,滾一邊去。”師爺急忙將尚書手令掏出來遞給他看,會稽郡守掛著重影的影子瞇著看了半晌,突然搶過尚書手令一把甩在地上,狠狠踩上去一腳:“這狗屁東西爺家里有的是,回頭也送你一個。什么玩意兒就敢說自己是一品尚書,整個揚州府,除了我舅兄,誰能高過本郡守?你,你,去陪師爺喝酒,都來喝酒。”他嘿嘿笑著把懷里的兩個美姬推給師爺,又把侍立在一旁的美姬召來,那師爺早就腿軟了,被美姬的香風一吹那什么一品尚書令完全拋在了腦后。在他們半夢半醒之間,洛京幾個府邸卻在大動干戈。欺人太甚!忍了一夜肝火的樓尚書連夜出了一趟交好的田御史家中,第二日早朝之上,田御史當廷狀告揚州州牧包庇妻弟,不僅任人唯親無視國家法度,更驅使其妻弟會稽郡守借劣銀之亂謀奪他人財產,濫用私權,濫用刑罰,等數項大罪。貞元皇帝聽罷,方才早朝上一派和順的氣氛蕩然無存。有與楊州州牧有親故的人站出來為他辯解,田御史當即將會稽郡守是如何明目張膽地在會稽郡內攔截外地人,當街不問罪不告知便將尋常人當做囚犯一樣毆打扣押,再奪起行囊占為己有。會稽郡內此時此刻還關押這多少無辜勤懇的百姓,若是人人都像會揚州州牧這樣指使底下官吏,所有人都像這樣胡作非為,不說劣銀到底能追查出什么來,民心民怨都會呈鼎沸之態。這正戳中了貞元皇帝的痛處。劣銀一事追查了近四年還無果,好不容易才借此機會扳回一城,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壞他的事,更容不得這種無法無天之輩。他沉著臉讓東升太監把田御史的奏折拿上來,一目十行地看過之后,點了另一個御史為欽差暗查此事,一旦查實,立刻將楊州州牧及其同黨革職押解回京聽候發落!皇帝明言暗查,那些想要通風報信的人也歇了心思,紛紛垂下頭。這兩年陛下的性情越發捉摸不定了,雖然他已不再把株連之事掛在嘴上,但他卻做給別人看。兩年前年南邊賑災貪墨銀兩的案子就被判得特別重,革職查辦了許多人。現任的楊州州牧就是那時候才上臺的,誰能想到這還未過兩年,就又是這般結局。他們已經十分會看皇帝的臉色,通常他用這種平淡而沉悶的聲音宣布什么時,誰若敢在那件事上觸怒龍顏,一概同罪論處。他們誰也沒有與楊州州牧交情好到可以拿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去賠。朱定北幾人不動聲色地會稽等了四日,直到欽差秘密到來會稽又無聲離去,才把沒心沒肺地在會稽郡下縣城玩得撒歡地樓安寧逮回來看好戲。首先遭殃的是揚州州牧。遠在建鄴城的楊州州牧府當天重兵破開,不由分說便將府中一應人等緝拿。聽到持金牌的欽差一一細數自己的罪證,楊州州牧呆了片刻,不顧官威狠狠給了他內妻一巴掌把她鼻子都打歪了:“鼠輩害我至此!害我至此!”他大喊冤枉,但誰會聽信。那御史當這個欽差也不是平白當上的,他也是朝中難得幾個摸得準皇帝心思的人,什么縱容妻弟包庇罪責那都是官話,他只一項在貞元皇帝這里就等于犯了死罪:無能。劣銀一事是陛下的心頭恨,他非但不能給皇帝陛下分憂,反而坐視妻弟借此牟利,這不是無能是什么?在欽差看來,這個人太蠢。便是沒有劣銀一事,這個人也在這個一品州牧的位置上坐不久了。他能擔任楊州州牧,是因為這個人在防災以及抗災上有點能耐,這幾年揚州被旱災和澇災交替之中日子也不好過,他的上任州牧因貪墨之罪被處斬,輪到他自然老實了許多。現在欽天監已經斷言災荒的年景已經過去,大靖國將會迎來風調雨順的好時候,那么他的價值也沒有太多用武之地了,這時候不謹小慎微夾緊尾巴做人,反而因為自己之前的功勞沾沾自喜,還不該他倒霉?早點把楊州州牧這個位置空出來,對他,對別人都好。算了算時間,朱定北便趕在抄家緝拿的官兵之前,將楊州州牧被罷官抄家的消息傳進了會稽郡守家中。幾人在外頭聽見府中炸開了鍋的哭嚎聲,混亂的腳步聲臨近了,還能聽仔細里頭的人哀求:“老爺,帶上一起走啊,求你了老爺。”“老爺,咱們去求舅兄老爺,您別丟下我們啊!”會稽郡守聽到舅兄兩個字肥胖的臉上便是一抽,他狠狠推開自己平日寵愛的姬妾,只把家中銀票卷了往外沖。他們跳上高墻朝郡守府中看時,里面的眾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一會兒舅兄老爺頂了天的楊州州牧大人被抄家漸漸傳成了舅兄老爺已經被砍了腦袋,恐懼的情緒比最可怕的瘟疫還要迅速地傳染開。有人哄搶,有人廝打,也有人逃命,鬧劇轟然。快挨著后門的會稽郡守一瘸一拐地跑著,滿身肥rou都在打顫,一個姬妾正死死巴著他的腿不放,被只顧著逃命的會稽郡守狠狠擊打還是慘聲求她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