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6
當貞元皇帝聽到寧衡連同之前的商隊一起消失在海上時,不由皺緊了眉頭。“他發現了你們的行蹤?”跪在下首的暗首應聲道:“回稟陛下,寧家一行與我方人發生了一場爭斗,但暗一確定對方并不知我等身份。原本我等有意讓寧家主就此離開,但他們一行逃脫之時受到攻擊,大船沉入海中,我等打撈之時,已不見寧家主等人蹤跡。而后來出現的那批人,應是索要寧家主的性命而來?!?/br>暗一,便是司馬皇室暗首僅次于暗首之下的首領,亦是貞元皇帝極信任的人,這一次尋覓寶藏的一隊人馬便是由暗一負責。卻沒想到,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竟會接連與寧家的商隊發生沖突,甚至讓寧衡卷入其中生死不明。貞元皇帝腦中生疼,暗暗閉了閉眼睛才道:“既然后來之人的行蹤也無行蹤,會否寧衡身在他們手中?!?/br>“這……”“嗯?”暗首伏地道:“暗一親眼所見,寧家主跌入水中時已身受重傷,朱小侯爺為救他性命卻也被帶入水中。寧家人紛紛跳水救助,但后來之人并無生擒之意,反而對水射弓.弩,而后毀船斷寧家后路。暗一靠近之時,水面已被血水染紅?!?/br>貞元皇帝眼睛一瞇,“他們發現你們了?”“并未?!?/br>暗首立時道。寧家主在大靖的地位非凡,但他們是隸屬于皇帝陛下的暗首,身負的唯一責任是陛下托付的尋寶之行,除此之外的事情——還是有可能讓這個任務失敗的事情——他們絕不會干涉。暗一等人的袖手旁觀并未做錯,只是此事的后果……不堪設想。“尸體呢?!?/br>貞元皇帝道。暗首答道:“那片地方暗礁密布,暗流湍急,待到屬下下水查探時,除了被擱淺在暗礁之中的寧家船,其他人都已不見了。”“依你之見,寧衡可還有機會生還?!?/br>皇帝問著,心里卻清醒地知道,就算沒有受傷,暗礁就足夠奪人性命。一個重傷落海的長信侯爺,一個身體孱弱不能習武的朱家世孫,就算其他人僥幸活了下來,這兩個人卻是希望渺茫了。果然,暗首給了中肯的否定回答。貞元皇帝沉默許久,才出聲問道:“劣銀之事,仍沒有眉目么?”暗首道:“在廣州府便匿了行蹤。暗一言說曾有不明樓船在朱崖島附近出沒,屬下從寧家打探得消息,那樓船吃水應是重物所致。屬下拙見,這或許是企圖謀害寧家主的那行人放出的誘餌,讓他們以為此船與劣銀相關,因此,寧家主才會親自出海探查?!?/br>“你認為,那行人不是盜換劣銀之人?!?/br>“以他們的行事看來卻非同一人。屬下以為……或許他們與盜換劣銀之人有著同樣的目的?!?/br>同樣的目的?呵,無非是禍亂大靖根基,致使國儲不穩,從中獲利。而這行人的手段比盜換劣銀的人更果決,更切中要害!寧家家主,長信侯爺。于大靖而言,地位僅次于九五之尊。年輕時他對寧家家主的存在曾十分介懷,但在某一次對寧衡下手之后險些動搖大靖根本之后,他便明白,他不能奈何寧家——像他的父輩祖輩一樣,只能默認寧家的存在。民為土壤,皇室便是他們供養且信奉而起的蒼天大樹,但寧家卻是這棵蒼天大樹的根系。深深植根于土壤之中,也同樣,維系著大樹的繁盛。他終于明白,昭太后給寧家留了怎樣的后路,從此便將目光從寧家身上移開。但現在,剛剛接掌寧家印信的寧衡卻喪命大海,若是讓寧家人查到這其中還有皇室的手筆,那群瘋子會做什么樣的事遠非他能預計。貞元皇帝沉聲道:“讓暗一撤離?!?/br>寧家家主可以換人來做,不礙于大靖民生。只要,寧衡的死,與他,與皇室無關便好。至于朱家……這個消息能瞞多久便瞞多久吧,就是瞞不住了,他的性命也自有寧家人給朱家一個交代。五月八日。皓月之下,朱定北舉杯小飲了一杯。放下酒杯后,他看向窗外浮沉晦暗的海面,聽到開門聲才轉頭過來,看向寧衡道:“他們走了?”寧衡點了點頭。朱定北突然一笑,那笑聲漸漸放開,越來越放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寧衡無奈地看著他,眼神卻滿是縱容。朱定北又仰頭喝了一杯,丟開杯子道:“不知道,皇帝老兒看到死而復生的寧家家主和朱家世孫,會不會嚇得睡不著覺?”聰明反被聰明誤,皇帝老兒總算在他面前輸了一回。不錯。幾天前無端出現在海上的可疑樓船,與皇帝的尋寶隊發生沖突,緊咬不放的刺殺隊伍,海中暗礁的地利。這一切,環環相扣,無懈可擊,卻都是朱定北和寧衡刻意安排。而如他們所愿,貞元皇帝果然放棄朱崖島這一處久尋不到寶藏的目標,將讓他們束手束腳的暗衛部隊撤離。暗衛,皇帝手下最精銳的“斥候”和“前鋒軍”,就是朱定北也不能只對其鋒芒,就怕被他們發現任何端倪。現在,總算將這個絆腳石挪開了。這幾年,朱定北在寧衡面前絲毫不掩飾他對貞元皇帝的不滿,因此寧衡聽了他的嗤笑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對他交代道:“休息一夜,明日我們拔船出發。”朱定北招手道:“來,陪我喝兩杯。”老侯爺被嚴苛限酒,朱定北在洛京便時常找府中的老兵喝酒,酒量已經今非昔比。寧衡雖不常喝,但卻是天生海量,此時見他興致勃勃,便也奉陪到底。不同于他喝多少都面不改色,月光與燭火輝映之下,朱小侯爺瑩白的臉上已然浮出一片片暈紅,一雙如洗的眼睛清透晶瑩,嘴角噙著的一抹輕浮的笑意輕易讓人目眩神迷。寧衡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喝下,直到朱小侯爺克制地收了手,才出聲趕人。邀請的是他,要散場時卻不曾有半分留戀。寧衡不知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許是心中不舍在作祟,他輕聲道:“你躺下我給你按一按,否則明天要頭疼的?!?/br>朱定北已經及時罷酒,自覺不會誤事,但明日就要出發尋寶這是頭等大事,讓寧衡紓解一下避免萬一也好,因此便痛快地答應了。寧衡解下他的發冠,手指從他黑長的頭發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