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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臉色都不好,你別老支使孩子干活兒。”關媽一聽也是,心疼得不得了,給他脫了拖欠鞋蓋上被子,又坐在床邊輕輕陪著他,象小時候那樣,哼著不知道什么曲子,直到他睡踏實。睡到天亮才醒的關唯,□□干凈一覺無夢,難得的神清氣爽。關媽在廚房忙碌,關爸開著收音機聽早間新聞,屋里淺淺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哪兒都是干凈明亮喜迎春節的新氣象。看,我可以克制,可以不想,可以不要——關唯一邊鼓勵自己一邊賴在床上不想起,就想這么暖暖和和象個嬰兒似地一直睡到過年。也許一過年,一開學,忙了起來就都忘了,就象昨天晚上一樣,忘得干干凈凈,忘到過去的那一年里去。第19章要露餡了束水鎮的年,格外喜慶熱鬧。本來就是個千年小鎮,青磚老樹古意盎然,加之鎮子里絕大多數老院子都保存得很完整,街道又劃分得齊整分明,近幾年被外出上學的年輕人一宣傳,帶了同學朋友來過年,街上多了許多外鄉人,帶動著小店鋪生意都好了起來。何景陽剛進鎮子就遇了幾個正逛街的小伙伴,于是把行李扔到朋友家店里,相跟上一起買新衣服、買花炮、理發……還有人買了新摩托,非要叫他去見識見識,瘋了一天才往家走。何家左鄰右舍一向處得融洽,都是好幾代的交情,辦年貨煮rou蒸饃炸油糕,也喜歡搭伙一起。何家又因為開著汽修店,財力比別家都好些,便主動邀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做,無非就是多燒些柴火多做幾桌飯的事兒,更何況何老板一向認為人氣旺了,財運才更旺。何景陽一進院門,就招來嬸子阿姨們一陣夸獎,又長高了又長帥了還去了青中往后肯定是個大學生將來到大城市工作再領回個城里的漂亮媳婦兒生個白胖小子……何景陽四下里答應著,一張臉都要笑酸了,才進了屋。何媽身體不好,何家就一個兒子,所以比大多數小伙伴幸運的是,他打小就擁有自己的一個小房間。現在,這小屋里火爐早已燒得旺起來,何景陽把外衣一脫,舒服地在床上攤成一坨餅,打算先睡一會兒。躺著躺著,忽然想起返校的問題,有些犯難。一邊是小伙伴們下午逛街時就已經排滿了從初一到十五的各種玩兒法,一邊是關唯滿懷期待的小眼神兒。“何景陽,你TM要是敢因為去了青中就瞧不起我們,你就等死吧!”——他腦補了一下小伙伴們的憤懣程度,覺得可以接受。如果不是還想著給自己的貪玩留個余地,恨不能立刻就打給關唯,問問他想初幾走。想象著那家伙接起電話來一臉茫然——“啊?我還沒想好呢~~~”就覺得好玩兒極了,何景陽嘿嘿笑了起來,把進屋喊他吃飯的mama嚇一跳:“發的什么瘋?不開燈一個人躺著還樂?”為了能在年三十兒陪朱保平熬年,關唯和黃晉年前分別都做了大量細致的工作,比如東奔西跑幫忙家里干這干那,比如倆人沒事干就在關媽或陳老師面前通電話聊聊配平方程式聊聊安培力聊聊指數函數對數函數,比如攛掇兩家大人除夕夜湊一桌打麻將,甚至還有對朱保平他爹的控訴和對他本人凄涼孤單的同情……以至于關媽都打算邀請朱保平來吃年夜飯,但被婉拒了,說要在家等他爸的電話。至于劉泉,他們家里三個大小伙子,除夕晚上少一個,還真不算是個事兒。三十兒晚上天將擦黑,劉泉來叫關唯和黃晉,三個人坐公交去朱保平家。路上,劉泉隱隱約約表現出“我有一個秘密但我就是不說”的賤勁兒,倆人不約而同地以“然而我們并不稀罕”作了回應。到了朱保平家,朱保平忙著吃關唯給他帶的年夜飯,劉泉忙著接錄像機,關唯忙著擺放零食,黃晉忙著翻朱保平借回來的帶子。折騰完了,幾個人討論要不要先看看春晚。朱保平果斷否決,理由是他年年過年都冷清,見不得別人那么熱鬧,要哭。于是大家開始看不那么熱鬧的。然而看著看著,朱保平還是哭了。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你們說,他從那么小一個孩子,就跟著完顏洪烈蜜罐子里長大,被人當小王爺捧著。他媽除了睹物思舊人成天哭哭啼啼就沒見陪過兒子。忽然又來了個爹,見都沒見過,人人都要讓他相認。他不認就是背祖離宗,他要認卻又沒人教他怎么可以坦然地昧了良心負了養恩。完顏洪烈在別人眼里再壞再惡,對完顏康卻是最好的。他能怎么選呢?他怎么選都是個悲劇——”朱保平聲淚俱下。眾人這才明白他是為了楊康難過。劉泉起身換了,結果沒一會兒就看到苗僑偉出場,生怕朱保平又哭,還好沒過多久江楓就死了。后來才知道,朱保平他媽聽說奶奶沒了,又逢兒子高三,有心思接過去,趁著寒假找人辦轉學,也不耽誤開學上課,回家還能給他做口熱飯。他爸本來十萬個不舍得,但朱保平他媽把兄弟姐妹都sao擾到了,逐個給他打電話說這事兒,再結合現實也覺得兒子高三生活質量更重要,所以讓他自己考慮。“我不去。”朱保平恨恨地說。父母離婚時他還小,成天見不著爸爸也就算了,某天放學回家,連媽也沒了。之后多半時間都一直跟著奶奶。雖說叔叔姑姑也疼他,又怎么能替代親媽。知道她再婚了,知道她也在云州,知道她又生孩子了,但從來不敢奢望她還能給他做口熱飯吃。“以前也羨慕人家家里有個mama,以為是我和我爸不好,所以我媽不要我們了,才和別人再去重生一個孩子,特別自卑。后來認識了我爸的朋友們,又有了你們,才知道我倆在別人眼里也沒差到哪里去。尤其是我爸,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么棒,有那么多人想跟著他學攝影,有那么多地方請他去。可是你們不知道走出那段日子的這個過程,太TM難了。”朱保平淚雨滂沱。三個人都想起小時候,朱保平總是想跟在他們屁股后面玩兒,但又格外敏感膽小。不管遇到什么事,劉泉一瞪眼他就嚇得不敢往前走,黃晉一生氣,他張嘴就是“我錯了”,幸好畫得一手好畫把小關唯迷得不行,而那倆又是從小就寵著關唯的,這才沒被這哥仨拋棄。后來他爸買了這套房子,把單位的公房交了回去。雖然不常在一起玩兒了,但朱保平走了個藝術特長,輕輕松松進了云州實中,還在一個學校,反而才更懂得珍惜,幾個人的情誼也越發牢固起來。黃晉把又開始飆淚的朱保平攬到懷里,輕拍他的后背,“那就別去。要說高考什么的,一個大老爺們兒,因為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