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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陽現學現賣,拉關唯下水。“關唯同學吧,他在你掙扎的這口井外邊兒呢,暫時還用不著這些爬井壁的生存技能。”老徐磕一磕煙灰,又抿一口酒。關唯沒聽明白老徐這是夸還是貶,或者就是客觀描述,只好繼續保持中立。“您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得爬到井口才能和關唯一個層次唄?”“那自然不是,人人都有各自的井要爬……說多了你們也不一定愛聽。你就記住,你爬這口井的過程中練就的技能,是沒爬的蛙和井外邊兒的蛙們沒學到的,將來如果有機會往更高的地方去,就用得著了。”“趙炳才呢?他那么聰明的人,也得和我們一樣爬?”何景陽覺得自己快聽明白了,想努力一下。“那個大腦袋的邋遢小子?金鱗本非池中物啊~~每隔幾屆就會出這么一號牛人”,老徐起身要走,回頭又指指李杰:“你是清河高中來的吧。你有些時候吧,總讓我想起一個人……”李杰忽然沖著老徐極為輕微地搖了搖頭。何景陽正惦記著從老徐煙盒里順一根煙,沒注意他倆的小動作。關唯卻看得真切,李杰這是不想讓老徐繼續說下去。而且那一瞬間,李杰眼中淚光泫然,有些東西稍縱即逝,如果他沒有看錯,應該是傷感、痛苦,甚至還有一絲哀求。老徐怔了怔,猛抽幾口煙沉默著,也不知在想什么。“什么人啊?”何景陽沒順到煙,光順到一句話。“叫老徐不是不可以,叫老徐——老師,就傻氣了。”老徐避而不答,拍了何景陽伸向煙盒的手一巴掌,轉身要走,又返回來把酒瓶子拎起,沖李杰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杰也沒說話,老徐就拎走了。從那以后,一直到離開青中,關唯再沒見過李杰喝酒。青中雖然一向以學習為重,卻也并非不近人情。元旦前一天不是周末,但晚自習時間破例允許各班自由活動。高一高二鬧得挺歡,高三也有的班在開小型聯歡會。編外班沒有這么輕松,一過節,他們面臨著的就是能不能進入快班的重要考試,雖然老徐沒有下禁娛令,但大多數人都自顧不暇埋頭苦讀。即便聽到外面傳來別班一陣陣的笑鬧聲,心里難免羨慕或無奈,也沒誰能顧得上在乎個人這點兒小情緒。除了關唯。以往的記憶里,元旦也是個大節日。父母休息會帶他出去玩兒,在外面下館子,還有禮物收。去年的最后一天,還連夜和黃晉劉泉朱保平一起爬山,迎接新年第一縷陽光來著。今年只收到關媽一個電話,還是趙老頭兒轉達的:“好好學習,想要什么給媽說。”晚飯食堂破天荒做了餃子,關唯多買了十個,想著給何景陽留著當宵夜,他去和同鄉聚會了。結果光顧和趙炳才聊以前怎么過元旦的事情,一不留神全吃下去了。揉著快撐爆的肚子往外走,關唯回顧了一下最近幾次小考的成績,感覺有資格輕松一下,決定給努力學習了這么長時間不曾懈怠的自己放一個小假——不去上晚自習了。本想拉著趙炳才一起,但還沒吃完飯,就有人過來找趙炳才要請教問題。關唯雖然打算暫時拋開自己的壓力,也不好意思成為別人的阻力,便獨自回了宿舍。宿舍沒人。關唯躺一會兒撐著坐一會兒也撐著,只好晃出來走路消食兒,就走到了cao場。遙望教學區,今夜的燈光似乎格外柔和溫暖,每扇窗戶后面都是人聲鼎沸歡聲笑語。我已經逃離世界,世界卻渾然不知,依舊熱鬧著——關唯邊走邊想,覺得自己不經意間作了一詩挺厲害的詩,腳步都矜持起來,可惜沒有知音。關詩人矜持地繞著cao場邊走邊哼哼歌,兩圈之后,覺得不那么撐了,決定去小賣部買些零食,晚上人們回來,大家一起熬個元旦——他活了十六年,可只熬過年,想想還是有些小開心。可惜開心沒有持續多久,從小賣部回去沒一會兒,胃里就開始翻江倒海。吃下去的餃子們仿佛也在肚子里開了一晚上的聯歡會,這時候著急出來透口氣,爭先恐后往外跑。等關唯跑到門外墻根兒底下,吐完第二次,扶著墻顫顫巍巍勉強站好,聽到背后有個聲音遲疑地叫“關唯?”作者有話要說:寂寞的作者,但是我沒有哭,依舊拿定語音要堅強地支撐這兩位主角走下去。這慘無人道的作者之愛啊。第14章老鄉聚會從束水鎮高中到了青中的學生,編外班加高三有十來個,彼此即使不慣熟但也都知道。對于撥尖出來的同鄉學長,何景陽抱著深深的敬意,覺得站在他們的高度,應該已經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這種差別,他已然從趙清那里感受到過,雖然是只言片語。李杰那天在定福莊提過的井底之蛙比喻很貼切,何景陽之后不止一次地琢磨過,他的確是象一只身在井底的蛙,卻不知從何時起,生出了一顆想要跳到井外,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的心。他羨慕過關唯,認為他生在井外,自帶優勢。但聽了老徐一席話,細細揣度之后,逐漸明白過來,所謂井的里外上下,并不是簡單籠統的一個狀態。它可能是相對的、運動的、上升的,還可能是盤錯交結的。每個人成長的過程,好比自轉伴隨著公轉。而人類因其復雜性,自轉也并不會象一個球體那樣簡單直觀,而是會因為自身或外在因素,進行不同角度不同方位花樣繁復的多向自轉——物理學得好的何景陽感覺想明白這個道理應該耗死了他一大半腦細胞,也只解決了“是什么”的問題,盡管他不在意“為什么”,但對于“怎么辦”,仍是屁用沒有。作為一個由前混子晉升而來的好學生,他非常渴望能和根正苗紅的好學生們交流,并期待籍此能一窺他們已經看到了的那些世界的美好,聊解自己漫漫求索之路上的迷茫之苦。倘若能解了“怎么辦”的問題,就更好了。因此,這個老鄉聚會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要來。沒見著趙清。不過他的期待也并非只因趙清而起。正如他拼了命地不再做混子,甚至撥尖到青中,捫心自問并非單純地只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只是這個理由更通俗易懂,少費口舌,所以才被他用習慣了。參加聚會的人提起趙清,說“人家都是‘高材生’,哪能和咱們混”——這個稱呼是送給那些成績矚目的學生的,帶著約定俗成的貶義:似乎這種人還沒有考出去就已經有了一副忘祖背宗的樣子——上下課、去食堂都獨來獨往不和老鄉扎堆;說著和城里人一樣標準的普通話;常常一副跟各科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