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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迎接的春和景明先走一步。顯然,師父是有話要與管家商量。待西門吹雪的身影消失在梅樹之間,白錦才問:“他來了?”羅管家一點也不驚訝白錦的敏銳,反而苦笑道:“已來了半個月了。”白錦同樣不驚訝。他都帶著西門吹雪一聲不吭的跑到了白云城,玉羅剎還能坐的住就怪了。他走下馬車,冷冷道:“帶我去見他。”羅管家卻一反常態的支支吾吾起來,一副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白錦皺眉道:“怎么?”羅管家一臉生無可戀,破罐子破摔道:“主上他,就住在您的院子里。”說著,他又將這幾日莊子里發生的“怪事”娓娓道來。白錦:“…………”他聞到了搞事的味道。一甩袖子,白錦大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并非梅花盛放的季節,萬梅山莊里卻仍有淡淡的梅香繚繞在鼻尖。也算沒有負了“萬梅山莊”這個名字。穿過梅樹林,白錦看見了那棵熟悉的梅樹。唯一一棵會開出白色梅花的梅樹。梅樹下,穿著一身紫色絲袍的男人側躺在軟椅上,閉著眼,扇子似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點陰影來,他一手支著頭,慵懶的躺在那里,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似乎是在享受微風,又似乎是在享受梅花的香氣,看起來愜意極了。玉羅剎。此人絕對是玉羅剎無疑。除了玉羅剎,還有哪個不速之客敢在萬梅山莊如此輕松愜意?他抬步邁進去,喚道:“玉羅剎。”玉羅剎睜開了眼睛。一雙淺色的眼睛,流光溢彩,似是世上最奇異的寶石,又似是一眼便能將人吸進去的萬丈深淵——吞沒靈魂,再將人的血rou摔的粉身碎骨的那種。白錦一怔,玉羅剎便撐起身體,笑吟吟道:“你回來了。”磁性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一種不懷好意的蠱惑。白錦渾然不覺,注視著玉羅剎的眼睛,蹙眉道:“眼睛是怎么回事?”玉羅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突破時出了岔子,已經好很多了。”“這岔子似乎不小。”“是不小。”玉羅剎微微瞇起眼睛,笑得愉悅極了:“近兩年總有教眾發瘋自殺,本座也覺得苦惱的很。”他這雙眼睛被心魔侵染,旁的人還好,如歲寒三友他們頂多就只是嚇一跳而已,可那些日日近身服侍的婢女侍從卻漸漸受不了了。武功本就不高,心性也一般,看了幾次便被玉羅剎的一雙眼睛引出了心魔,一日日精神恍惚,除了有一個在他面前失控尖叫被他一掌拍死以外,還有好幾個人在自己的家中死了。割腕,上吊,在墻上撞死的,干脆死在夢里的……死狀千奇百怪,鬧得那段時間人心惶惶,羅剎教盛傳教主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其實是地獄羅剎鬼的雙眼,看一眼便要下地獄。這樣的情況,自然是不能來見兒子的。如今五六年的時間過去,玉羅剎自覺情況已經沒有從前那么嚴重了,才動身來到萬梅山莊。兒子還是不能看,但看看白衣劍客總還是可以的。只是為了不影響到萬梅山莊的仆人,玉羅剎這幾天也不曾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知曉他到來的只是羅管家和幾個出身羅剎教的弟子而已。羅管家這幾日對莊子里的傭人們可謂是嚴厲的很,若是他們一不小心撞見了什么不該撞見的東西,丟了性命不打緊,污了少主生活的地方就不大好了。白錦輕輕皺眉:“這些天你就一直住在這里?”玉羅剎笑而不語。白錦神情古怪。他們大眼瞪小眼片刻,玉羅剎才伸出手,遙遙指了指一直空著的那間屋子。白錦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這個人說風就是雨,還屬于比較難纏的那一類人,只要不涉及到原則問題,劍客已經懶得與他折騰了。更何況,玉羅剎現在這個模樣……很不對勁。玉羅剎的目光似是不經意間瞥到了白錦腰上掛著的銀心鈴上,他輕輕“咦”了一聲。“此物有些眼熟。”白錦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銀心鈴,道:“你見過。”確實見過。西門吹雪小時候白錦便常常拿了鈴鐺哄著他玩,有時候小吹雪攥著東西不肯松手,白錦還得耐心的哄他放手,別的東西給就給了,唯有這個銀心鈴不可以。玉羅剎若有所思道:“經常見你帶著它,可有什么故事?”白錦見他一副要坐著與他聊天的架勢,便也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故人相贈。”“哦,卻不知是怎樣的故人,能得道長如此珍惜?”“我的引路人。”玉羅剎挑了挑眉,“引路人?”“引我走下華山,引我走入江湖,引我了解塵世……她自然是我的引路人。”玉羅剎哦了一聲,“那她人呢?”“走了。”“為何?”“厭倦了江湖,所以離開了。”白錦語氣淡淡。“哦?”玉羅剎反而興致勃勃起來。這還是白錦頭一次提起他的過去,雖說是圍繞著別人的,但玉羅剎顯然興致不錯。白錦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在玉羅剎無聲的催促下,白錦開口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留不住的,我又何必強留。”“你不難過?”白衣劍客坦率道:“難過。這輩子都不會再那樣難過了。”玉羅剎的眼底劃過一種奇異的情緒,白錦卻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是道:“不過,她也并非什么都沒留下,至少她將名字留給了我。”“名字?”玉羅剎一時間不大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她叫什么名字?”白錦想了想,真誠的看著玉羅剎:“你猜?”玉羅剎:“…………”玉羅剎笑了。“差點忘了,你其實也是會與人說笑的。”他道:“數年不見,白道長風采依舊。”白錦道:“你的變化卻很大。”白衣劍客嚴肅而篤定道:“入魔。”入魔!玉羅剎的那雙眼睛,就是他入魔的證據!玉羅剎混不在意道:“不礙事,本座清醒得很,只是有些小毛病而已,過幾年便好了。”“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去見吹雪?”玉羅剎搖了搖頭。“我沒打算見他,待他長大了再說吧。”玉羅剎從軟椅上站起來,走到白錦面前,一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張昳麗的臉湊在他耳邊:“……我是來見你的。”果然是入魔了。玉羅剎的脾氣本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