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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他見過一次,頭發遮住半張燒傷的臉,被火撩過的嗓子特有辨識度,正是‘紅風’那位太子爺。恐怕前面那些交易資料都是煙誤彈,林景熙真正要給他的,只有這個音頻。這一池水太深了,林景熙趟不過去才要拉著他,就是沖著后面藺嚴那棵大樹,但這事兒放在藺嚴那兒,沒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輕易朝那位太子爺下手,去捋軍部巨虎的須。宋謹只聽出來毒品交易,也躥了一后脖子的冷汗,手里的rou酥卷捏露了餡兒,染了一手的油。林影帝給他們的誠意,也未免太大了!明顯地想借刀殺人,算計了他們倆。一旦上了賊船就摘不干凈,不管用不用這個證據,他們都算知情人了。宋謹嗓子眼兒發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坤兒,咱們……報警么?”刑厲坤搖頭,報警?上面那位局長賊精賊精的,眼瞅著到了退休的年齡,最會小事作大,大事作無,聚眾賭博睡窩小鴨子他管,這事兒真要敢報警,保不齊第一個進去的就是他們。這人要是為了自保往巨虎嘴里投食,他們死了也是波瀾不興、查無此人。到了這個時候,他們能相信依靠的,也只有藺嚴了。宋謹有些慌神,沒經過這么大的事兒,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刑厲坤慢慢揉他的手,把捏得爛糟糟的rou酥卷摳出來,拿紙巾替他擦手,外頭暖風撩動,在他堅硬的眉骨側面烙出光影。宋謹一顆緊張不安的心,突然就踏實了。“寶,這事兒我找老舅,你不要管。”宋謹要張口說話,被刑厲坤逮空親得結結實實,氣喘吁吁。刑厲坤沉聲道,“這東西不光弄倒林軼和天臨有用,老舅也需要。”藺嚴卡在少將的位子五六年,和平年代功績難撈,那么星星點點的累積,遠遠不如這一個刀鋒凌厲的機遇。第88章甥舅會面刑厲坤和藺嚴約在一家老茶館見面。藺嚴先到,一身便服顯得人年輕了不少,肩背挺闊地端坐著,品茶時臉上也自帶威嚴,眼角斂出幾道歲月粗放的紋路。刑厲坤知道藺嚴掰整不慣電腦,特意把音頻弄到一部舊手機里頭,開車從茶館后門兜進來。甥舅兩個坐在一塊兒,瞧著比和刑遠平更像親父子。穿旗袍的茶博士身段玲瓏,背著黃銅長嘴壺下腰展臂,沏好了第二碗茶,輕輕走出包房。藺嚴睨著刑厲坤,開腔就嗆,“你小子什么事兒不能在電話里說?非要折騰我這么一趟?”這地方藺嚴偶爾來散心,蒼黃色調的老茶館地處偏僻,條凳方桌大蓋碗透著古香舊韻,半露天的包房埋進樹影蟬鳴,避開了一切可能的眼線。刑厲坤能點名來這兒喝茶,絕不會是小事。一段十來分鐘的音頻,藺嚴反反復復聽了三遍,最后一下把白瓷蓋碗給蹲裂了,茶水漏了一地。熊毅洗白之前跟著的老當家退了,K三角的毒梟不認新當家,要做交易必須找熟面孔,找以前那位話少人悶的二把手熊爺。當初刑厲坤和夏俊把報警的黑鍋推給林軼,陰差陽錯的,反而讓林軼和太子爺搭上了線,兩個人為了利益一拍即合,想吞下東南毒品黑市,胃口實在太大了。刑厲坤默默攏了碎瓷片,點好一顆煙遞給藺嚴,“老舅,這事兒您管嗎?”藺嚴能不管嗎?藺家是正統的軍仁世家,藺嚴小時候跟著當總摻的父親耳濡目染,骨子里也淌著老一輩正直剛硬的血脈,最看不慣那些毒瘤臭蟲一窩黑。這件事的真相太廣太深,往遠了要從幾年前的海關運毒案開始算,往近了牽扯到年初的K三角毒梟混戰,工安部那些腦子不夠數的熊犢子們,根本玩不轉。藺嚴一旦要抖開,不光是滅殺軍布那只腐爛的惡虎,豁掉東南一帶的毒品進出線,更會拉下一堆大大小小的官元,給政介軍介來一次徹底的大洗牌。可藺嚴畢竟人在軍布,有些事情做起來束手束腳,真要動做,他還需要一個信得過的政介幫手。刑厲坤緩緩抿出一口煙霧,“劉衛國這個人,您覺得怎么樣?”“……那個軟硬不吃的大鐵疙瘩?”藺嚴琢磨琢磨,點頭,“回頭我跟他接觸看看。”刑厲坤推薦劉昭他爸,不光是因為這人性子硬氣正派,還出于跟自己兄弟那點兒私心。要真能借著這件事把劉衛國的職位再往上抬一抬,小白龍和劉昭的事兒,沒準還有轉機。藺嚴能瞧不出他那點兒小心思?巴掌呼一下就掄到刑厲坤的后腦勺反骨上,拍出硬梆梆的一聲響,笑道,“你媽的,連自個兒老舅都要算計,快跟你哥一個德行了。”刑厲坤腮幫鼓動,瞇眼嚼著茶葉,“反正您也是順帶的事兒。”藺嚴挺樂意看他這樣,原先那股子毛毛燥燥欠抽打的狂傲勁兒收了,踏踏實實地跟著一個好媳婦過日子,越來越有當家的樣。要擱以前,這小子絕對能頭腦發熱地把事情造大造得滿城風雨,再找他老舅跟著擦屁股。說完正事兒,藺嚴叫人換了茶具重新沏茶,甥舅兩個挪到馬架子上懶著,偷得浮生半日閑,聊些家長里短。藺嚴跟刑厲坤磨嘰一早上,午飯眼湊著要端上桌,被一通電話給撩炸了。副營長跟他匯報,咱們營里那幾個刺頭,吃飽了沒事兒干,午休時間在寢室練架,被上頭視察的君紀處領導抓個正著,藐視軍紀、猥瑣軍容,現在一溜兒排開在大太陽底下暴曬,穿著大褲衩子,背上都禿嚕皮了。這回來的領導也是狠角色,開著越野車在周圍監視晃悠,趴不夠仨小時不許起來,火氣大沒勁兒使就好好地曬,好好地吃車尾巴灰。那幾個刺頭,恰恰就是藺嚴手底下的精兵猛將,藺嚴帶兵,從不磋磨棱角,他要的是真爺們真漢子,能給營隊爭光、能不眨眼睛頂著槍口往前沖,而不是一個口號一個動作的機器人。老子親手帶的兵、老子翅膀底下的崽子,鬧翻天也是窩里橫,我關上門才能打的,輪的著你們烏七馬八的人教訓嗎?藺嚴暴脾氣上來,磨牙搓火,又捏碎了一個茶碗,吼上勤務兵,風風火火就走了。這甥舅兩個,都是同樣護短倔驢的性子,刑遠平以前在國內的時候沒少頭疼。刑厲坤一個人吃沒勁兒,干脆直接打包帶走,省得宋謹在家折騰著做午飯。兩個人就跟心有靈犀似的,他剛摸出來手機,宋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錄音的事怎么樣了?”“妥了,老舅說他主攻,咱們打打策應就行。”他們主要負責拖住林軼,天臨被海程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