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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甚至比以前跌價得還要厲害……所以黎鳴玉一直拖著這事兒,腦子里清楚該怎么樣,就是沒辦法拿主意。宋謹比起他之前那個磨磨唧唧、三句話里兩句都是‘聽你的’的經(jīng)紀人,決斷力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干脆、大膽,有魄力,偏偏還能不動聲色。黎鳴玉可是聽說了,昨晚黃嗣的官網(wǎng)被噴了,有一個黑粉混進去扒拉話頭,說黃嗣的某個小調(diào)的歌詞抄襲他偶像,一連發(fā)了好幾個對比圖,幸好海程在網(wǎng)絡(luò)方面一向強勢,剛起了苗頭就給壓住了。所以他百分百相信宋謹?shù)难哿Γ@人身上的水,深著呢。試鏡安排在第三天下午,試的就是那場床戲——男二為了得到一個電影角色,主動誘惑導演上床。劇組的用意很明顯,您要是抹不開那個面兒演,趁早甭來。男二本來選了五個人試戲,最后只來了三個,黎鳴玉抽簽排在第三位試鏡。偌大的一個房間,只在墻角擱了一張雙人床,也沒人跟你搭戲,全靠表演力跟空氣搏斗,考官的桌子繞床圍了一圈,各個面無表情地盯著你,考驗演員的抗壓能力。宋謹站在門口觀摩,特好奇,想看看直男都是怎么理解男男床戲的。第一個上場的演員完全放不開,上去就是笑啊摸啊,最后自己倒在床上叉開腿,跟個公鴨一樣亂嚎叫,宋謹差點兒憋笑憋岔氣兒了,這哪兒叫誘惑,活生生地反強煎啊!第二個演員敬業(yè)點,而且本來就練過幾年舞蹈,腰特別軟,在床上扭得還挺帶勁兒。輪到黎鳴玉了,這小子也不含糊,先脫了外套,穿著一件禁欲系白襯衣坐在床上,慢悠悠地低頭解扣子,等他解到第三個扣子再抬頭,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長睫毛底下汪著兩池幽黑的水,呼吸略顯急促,臉蛋也因為剛才刻意憋氣浮上了一層紅,看著就和真正動了情浴一樣。黎鳴玉慢慢地吞嗓子,另一只手扣在了皮帶上,側(cè)頭微微一笑,拉著某只不存在的手搭上了自個兒胸口,整個人裹上了一層浴望黏膩的糖漿色,活色生香。這樣的演技是演正派角色無法展示的,黎鳴玉不是不發(fā)光,而是一直被放在光線充足的地方,才顯得不夠明亮。劇組也沒磨嘰,當場定下角色,跟宋謹說讓海程那邊準備簽約,月底正式開機。黎鳴玉披著外套坐在旁邊喘,他下面有反應(yīng)了,因為剛才腦子里想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強悍、粗壯,曾經(jīng)一腳踹脫了他的胳膊,掙脫桎梏的樣子是猛獸,穿上西裝坐在沙發(fā)里當老板的樣子是衣冠禽獸。而且只有自個兒知道,刑厲坤衣服底下藏著怎樣蓬勃的血脈和沖動。宋謹跟制片人談完,正要帶著黎鳴玉往外走,導演接了個電話叫住他,“先別走了,正巧廖雅言過來,你們兩邊碰個頭熟悉一下。”“廖雅言?他不是不接配角么?”黎鳴玉滿臉困惑,宋謹心里一咯噔,表情僵了。“是男主角,本來定了楊青的,他那邊和老東家正鬧官司呢,接不了戲,昨天才簽了廖雅言。”腳步聲越來越近,除了廖雅言,還有另一個他很熟悉的人……宋謹嘴唇抿出一道白,胃空得想吐,從腳趾到頭頂全在密密麻麻地刺疼發(fā)炸,連眼底都燒出了一道血痕,那些好不容易因為刑厲坤而冷卻的恥辱和憤恨急速沸騰guntang,火山罩頂,卻不能立刻發(fā)作,最后硬生生繃出了一個冷笑。冤家路窄,沒想到這么快就撞上了。天臨在記者招待會過后,當機立斷發(fā)布了年前押滯的新專輯,T.D組合形象正好、又踩著江祁這個前人氣王一飛沖天,專輯一路橫掃榜單,賣到脫銷。韓晟也身價倍增,一躍成為了天臨的金字招牌。廖雅言最近通告排得滿滿當當,又接了戲,和韓晟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屋,都是一愣,廖雅言盯著黎鳴玉,韓晟盯著宋謹。宋謹?shù)淖兓商罅耍郧伴_便利店的時候,見天兒就是雞窩頭大襯衫,三九天就裹著連農(nóng)民工都不稀罕的軍大衣,從里到外都是一股子土酸、摳搜、小家子的勁兒,韓晟看著就膩歪透頂。折斷宋謹翅膀、建了牢籠的是他,到頭來怪家雀沒有野鳥活潑逗趣兒的還是他。但眼前的這個人,完全是淬煉過的黃金、拋了光的翡翠,不光是穿得上檔次、收拾的帥氣干練,顯露出那一份本來就挺出色的外貌,關(guān)鍵是眼神……就連韓晟當初砸了那家便利店,宋謹絕望至極、憤恨嘶吼,也沒有這樣鮮亮的一雙眼。宋謹平靜地回視韓晟,看得韓晟背后發(fā)毛。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脫胎換骨,從內(nèi)心強大起來了。刑厲坤熱乎又洶涌的疼寵,讓宋謹脊背挺硬,無所畏懼,老子背后有個像樣兒的爺們扛著呢,你丫連他一根指頭都比不上。過去是我犯二是我蠢,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傻吊了三年,現(xiàn)在老子手握利斧,等著親手刨斷你的根。去你媽的金牌經(jīng)紀人!沒有黃金眼、沒有T.D,你他媽算個屁?廖雅言一開始只注意到黎鳴玉,等認出宋謹,整個人都驚住了,宋謹也看著他,一雙黑亮的眼刮拉帶刺兒的透出嘲弄——扒著這么個渣男當寶貝,真是可恨又可憐。廖雅言呼吸不穩(wěn),怒氣沖沖地扭頭瞪韓晟,韓晟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宋謹會出現(xiàn),廖雅言的情緒才好了一點兒,他明明看見黎鳴玉伸著手走過來,愣是裝沒看見,撞了人的肩去跟導演、編劇問好,招呼助理把帶來的營養(yǎng)品一一分給劇組的人。黎鳴玉抿著嘴唇,默默收回了手。廖雅言被導演問了一句,這才轉(zhuǎn)頭看他,“啊,黎鳴玉,你當男二了?剛才都沒注意到你,合作愉快呀!”黎鳴玉,“……”宋謹看出來里頭的門道,小聲問,“能行么?”他們也不拘著非得演這個劇,大不了再等等好劇本,反正還沒簽約。黎鳴玉點頭,“沒關(guān)系的……我和雅言以前有點兒誤會,說開就好了。”宋謹心里嘀咕,瞅廖雅言這副態(tài)度,恐怕還加上了他和韓晟的梁子。導演和編劇招呼演員進小房間開會,外頭劇組的人在收拾剛才的道具和攝錄機,就剩下宋謹和韓晟兩個閑人,挨墻根站著。宋謹壓根就沒再看韓晟一眼,韓晟卻憋不住,他發(fā)虛發(fā)慌,別人不知道宋謹?shù)膶嵙Γ麉s很清楚,一塊T.D的上等rou讓他幾年吃喝不愁,錢譽雙收,要不是宋謹對娛樂圈沒心思、一直窩在家里,恐怕早就沒他混得地兒了。周圍人來來往往,沒人注意他倆,韓晟去拽宋謹,被宋謹躲開,跟躲什么惡心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