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來。王熙鳳暗地里打量老小兩個,一時拿不定主意怎么出這個頭。若她來說,先時老太太把林姑娘與寶玉放在一個屋里,原就是不大妥當。她是個精細人,口里只是說好,回頭一想,大概猜到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之后幾番試探,都把老太太哄得高高興興,這一回不過如往日般討個巧,哪想到林銘玉還有話說呢。這可是啞巴吃黃連,不好開口了。王熙鳳只管含笑思量,賈寶玉卻是個炮仗脾氣,笑對林銘玉道:“銘哥兒有所不知,我一向是住在老太太這屋里,先時林meimei來了,老祖宗讓她住碧紗櫥,讓我住外間,我一見meimei就喜歡的,就在碧紗櫥外睡了。這樣在一處住了年余,既行走方便,我與meimei也更親近了呢”賈寶玉說來合心合意,林黛玉的臉上卻騰地燒得通紅,怒掃他一眼,又匆匆低下頭,不敢看弟弟震驚的眼神。黛玉自小知書識禮,自然知道男女不宜太過親近,只是先時孤身來到賈府,自持身份,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不敢多提要求,不敢忤逆長輩,賈母這個安排也沒好意思反駁。再那時年紀也小,見賈府姐妹與寶玉相處也與女孩兒無二,心里頭也沒太放在心上。如今聽弟弟這一提,恍然覺得自己在賈府住的那一年半,竟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中,簡直羞于見人了。賈寶玉口無遮攔,賈母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尤其是對上林銘玉震驚的表情。“這,這,怎么是這樣?”林銘玉瞠目結舌,懵懵懂懂向賈母求證:“外祖母,寶哥哥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的jiejie,先時在您府里,竟是跟寶哥哥住在一個屋子里的?這,這怎么可能!我是不肯相信的!外祖母,你告訴我,寶哥哥是在與我玩笑呢,是不是?”賈母老臉發紅,覺得一輩子的經歷風霜的臉皮也險些擋不住一個稚子這樣充滿依賴和無助地求證,這哪是在求證,這是在一層層撕她的臉皮啊!賈母不好與林銘玉掰扯明白,王熙鳳救場道:“好哥兒,你先別著急。是這樣的,先時林meimei過府里,老太太疼得眼珠子似的,一刻也舍不得放到外頭,生怕咱們哪一點點委屈了林meimei。你知道,你jiejie是個惹人疼的好孩子,老祖宗疼她都讓咱們這些孫媳婦孫女兒的醋得不成呢。”林銘玉可不是好哄的,想轉移焦點,沒門!固執道:“外祖母對jiejie的疼惜之心,銘玉感同身受,我們心里對外祖母的敬重愛護是一點兒不會少的。只是,這與寶哥哥的住處又有何相干?我jiejie雖小,到底是個女孩兒,這般,這般……安排,就是尋常人家,也是沒聽說的,何況外祖母家是個什么門第!這讓我如何,如何--”林銘玉搖頭嘆息。林銘玉這樣說,外人聽來他有口無心,賈母卻不能裝成不懂。心里嘆了一口氣,對林銘玉解釋:“好孩子,你提醒得是。看外祖母都老糊涂了,一味想把玉兒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又怕她小孩兒初來乍到住不慣,想著你寶玉哥哥是個膽大不認生的,又素來得姐妹們喜歡,便讓他來陪你jiejie,哄她開心呢。你jiejie剛來那個瘦弱的樣兒,又失了母親,我是真不忍心吶。”賈母說著,感性地抹起了眼淚。林銘玉在心底呵呵了,沉默著沒說話,看來是接受了這一說法。賈母莫名松了一口氣,拋給鳳姐一個嚴厲的眼神,暗怪她不該提起這個茬。王熙鳳心里一跳,心知今日馬屁拍到馬腿上,忙補救道:“銘哥兒是個知禮的好孩子,定是能體諒老祖宗憐愛小輩的心情。今日天晚了,西三間是早備好的,東邊還有兩間廂房,也是合用的,即刻就可以住人,老太太您看怎么樣?”她可不敢自作主張了,您自己的事兒還是自己決定吧。賈母問林銘玉:“銘哥兒,你想住哪兒?東廂小一些,但是僻靜,西房寬敞,擺設都是新的,你若覺著孤單單的,我讓寶玉陪著你可好?”賈母到此刻還存著撮合哄騙自己的意思,林銘玉冷笑,做出不太樂意的表情,囁嚅著不好說話。賈母當他心里還別扭,姿態無比誠懇:“銘哥兒,在外祖母這里,有什么都可以直說,外祖母就喜歡實誠的孩子,你什么都不必怕,有什么要求外祖母都是必依你的。”林銘玉忙道不敢:“外祖母言重,銘玉哪敢對長輩有所要求,那是大大的不孝!父親在家里就囑咐我,來金陵,第一要孝順外祖母,舅舅這一干長輩;第二要和睦兄弟姐妹,萬不可因為長輩對我姐弟的寵愛做出妨礙姐妹兄弟們的事來;第三我與jiejie身體自幼都是不足,來金陵未免麻煩外祖母太過,讓長輩跟著cao心,必然是要時刻在一起,互相照看,以免無故生事辜負外祖母一片美意。父親的教誨,銘玉一刻也不敢忘。”賈母這時也明白了,這哪是不敢提要求,合著你的這些要求都不是要求,是遵從父訓呢。她倒沒有多想,畢竟林銘玉確實年幼,只當女婿家規森嚴,銘玉守禮而已,因笑道:“若是這樣,倒要好好聽你父親的話才是。”賈母對王熙鳳吩咐:“鏈兒媳婦,你讓人把西三間收拾好了,把你林meimei林弟弟的東西抬過去,寶玉就住我這屋兒,也不必再動了。讓下邊的人仔細些,短什么缺什么只管從我這里來拿。”王熙鳳忙道:“哪讓老祖宗cao心,我即刻就辦,東西都是現成的,一刻便好了。銘哥兒,林meimei,你們有事只管來找我,千萬別外道才是。”林家姐弟謝過,經過此事,大家都少了說話的興頭,賈母一露出疲態,眾人紛紛告辭。鳳姐兒親自把兩姐弟送到房門口,一手一個拉住兩人,低聲說道:“meimei,銘玉弟弟,你jiejie我素來是個最粗心的,往日在家里當姑娘之時,就不精細,常被老爺太太訓導的。今兒jiejie的話也沒過心,有不周到的地方,看在姑媽的份上,可別放在心上。jiejie這里給你們先陪個不是,明兒再整治一座酒席,親自賠罪。你們可不要跟jiejie這粗人計較啊。”林銘玉重新打量王熙鳳一眼,直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才涼涼笑道:“鳳jiejie說哪里話,我們姐弟不過是來做客的,又有什么值得jiejie這般為我們cao心。jiejie內務繁忙,能分出一點心神照料我們姐弟,我們就感激不盡了。這些話就不要再提了。”王熙鳳笑應:“銘哥兒說得是,咱們是嫡親的親戚,本著的都是好心,哪有什么誤會是說不開的?明兒的酒席,你們可一定要來啊,我把姐妹們都叫上,大伙兒好好樂一樂。”林銘玉應了。王熙鳳得了安心,才款款走了,臉上的笑容一收,一面走,心里頗不平靜。閑人都走了,林銘玉把黃鸝黃鶯叫到房門外,讓她們守著房子不讓人進來,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