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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郎東手貼著韓衡的腹部,輕按了好幾處,嚴肅的臉上才終于出現一絲松動。“沒事了。不過生產之前,不能再讓他下床了。太危險了。岐書,那天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你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作為北朔三軍統帥,你怎么能擅自離開軍營,這是殺頭大罪。這一路你都不敢見我,我想你已經知錯了。”郎東垂下眼皮,又道,“第二,若是這個孩子沒了,所有的布局就都前功盡棄,莊岐書,你娘是怎么教導你的,你師父是怎么教導你的,怎么一遇到這個人你就方寸大亂,如果你不能顧全大局,我會離開北朔,繼續云游四海。”“郎叔,這個時候你不能走,你走了韓衡怎么辦?”莊靈緊張地舔了舔嘴皮,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沒人比你對天裔族更熟悉,而且,明帝也在找你,現在六國動蕩,無論你去哪,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與世無爭。郎叔,我錯了,你要救他,一定要救他。”郎東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向來不茍言笑的臉上出現了近乎嚴厲的神色。“你已經讓大梁國師懷上你的孩子,根本沒有必要現在和明帝發生沖突,他留在大梁皇宮有什么不好?以明帝跟他的關系,他一定會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我們北朔能有接近三年的喘息時間,這三年你只有一件事要做,而且是你擅長的事。培植勢力,將上齊納入北朔,統一北朔軍制。安頓北朔內部才是你的首要之責。我實在想不到,為了一個男人,你會萬里迢迢追到大梁來。”郎東面色陰沉,眉心緊鎖著,“什么是大局?大局當前,不能有個人小情小愛。”“我……”“不要對我說謊,我眼睛還沒瞎!”郎東壓抑地吼了莊靈一句,旋即按捺下洶涌的情緒。他使勁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地說:“你父親那里,我什么也不會說。你最好暫時不要出現在國師面前,他一看見你,說不定會做出什么自傷自殘之事。他不會再喜歡你,我一開始就同你說過,無論再周密的謊言,總會有拆穿的一天。你不肯聽,現在也是自食惡果。”莊靈抹了把臉,顫聲道:“郎叔,你說的不對,他喜歡我,你沒有親眼看到,他看我的眼神……”頓了頓,莊靈強硬道:“他是為了我才肯把孩子生下來,你不是說他會一直護著肚腹就是想保護這個孩子……他本來就不能接受男人生子,是我一句想要殷氏血脈得以延續,他才決心生這個孩子。”“那是本能!”郎東音量陡然拔高,“那是母體的本能,這是人的天性,不管他肚子里是誰的孩子他都會保護自己的孩子。你騙了他,你覺得他會原諒你嗎?他冒著流落在外餐風露宿的危險就是為了逃開你,你覺得他還喜歡你?”室內一陣沉默。“那我該怎么辦?”莊靈竟隱帶了哭腔。郎東輕嘆一口氣:“有些時候,你就是你父親的復刻。”莊靈使勁抹了把臉,起身看了一眼深陷在枕頭里那張蒼白脫形的臉,“他什么時候會醒?”“十二個時辰以內就會徹底清醒過來,你不要出面,讓丁穆來。”郎東在銅盆里洗凈手上殘留的血跡,甩了兩下手,道:“等他醒了以后,你立刻返回軍營,這里有我照應。他現在需要的是大夫,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會需要。尤其不會需要你。”莊靈沉默地走出門外,砰一聲關上了門。郎東長身而立,俯視著韓衡,眸色幽深難測。醒來時韓衡頭痛欲裂,他做了很多夢,重復得最多的一個夢,仍然是那個在大峪皇宮里反復做的噩夢。一個穿黑色絲繡大袍的男人,讓宮女端給他藥,喝下去之后,肚子就完了。韓衡動了動脖子,頓時一陣酸痛。窗戶透進來的光青蒙蒙的,分不清是天剛亮,還是天將黑。外面走進來個人,四目相對之間,對方明顯愣住了。繼而,丁穆一臉平靜地走了過來,擰干帕子,熟練地給韓衡擦起臉來,擦到手指時,丁穆才開口:“醒了?你睡了三天了,肚子餓不餓?”韓衡眼睛睜得大大的,用力盯著丁穆看了半天,意識才一點點聚集起來。“你們……你們都沒事了……米幼呢?”韓衡頭痛欲裂地掙扎著想起身,被丁穆一把按回去。“別起來,大夫讓你躺著,米幼也逃出來了,明帝沒有讓人看管他。”韓衡遲鈍地反應了半天,又道:“烏翠呢?她被莊靈抓走了……”丁穆淡靜地垂著眼睫,一根一根擦拭韓衡的手指,“她也歸隊了。”韓衡放下心來,米幼說的都是真的,他們都沒事了。韓衡笑了一下:“看來大家運氣都不錯。”他的眼皮疲憊地耷拉著,沒看見丁穆復雜的神色。就在丁穆張唇想說什么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韓衡一眼看去,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臟陡然提起在半空,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莊靈站在那里。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第96章九十六韓衡來回看丁穆和莊靈,他甚至閉上眼,又使勁眨了眨,莊靈仍然在門口站著,這不是幻覺。韓衡猛地立起身,一把揪住丁穆的衣襟,他手上沒有力氣,整個身體的重量把丁穆拽到眼前。“他怎么在這兒?”韓衡從來沒有這么大聲和人說過話。他是裴加的時候,無論在哪兒都得保持該死的虛偽的風度,他是一個演員,他想要什么樣的風度他都可以演。他是韓衡之后,太明白這個冷兵器時代的弱rou強食規則,他沒有能夠使人一擊斃命的壓倒性力量,就要能屈能伸甚至必要的時候做小伏低。可接二連三的背叛和欺騙讓他徹底崩潰了。“說話啊!”韓衡搖撼著丁穆。丁穆眼眶發紅,看著韓衡的眼睛里涌起血紅,他咬緊牙關,握住韓衡的手,以不傷害他的力度拉開韓衡,哽咽道:“他抓了木染,我沒辦法。我只能……只能這么做。”韓衡仇恨地瞪向莊靈。莊靈心頭微痛,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向韓衡。“你站住。”韓衡陡然一聲暴喝。莊靈一步也沒停,他的腳步就像一記接一記沒完沒了的重錘砸在韓衡腦仁心上,讓他渾身都痛楚難當地微微發抖。“你他媽給我站住!站在那兒!我警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韓衡吸氣都帶著顫抖,克制不住的恐懼像一把利刃洞穿了莊靈的心臟。丁穆回頭看著莊靈,沉聲道:“你想逼死他嗎?”他喘了口氣,繼續道:“你想現在逼死他,你就過來,他人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莊靈置若罔聞。看著這個面目可憎的人,韓衡感覺他掉進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