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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司寶局出來的,在職期間,一定積攢下不少財富。而且架子不小,韓衡怎么也沒想到,老柴頭住在一條破破爛爛的陰暗小巷里,門上倒貼著紅紙福字。寧王袖手駐足,木染前去敲門。他轉過臉看了韓衡一眼,神色略帶安撫的意味。韓衡嘴角保持著微翹的弧度,自然地挪開眼睛不去看寧王,但他能察覺到,寧王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他應該在觀察他,至于為什么,大概因為他是莊靈的枕邊人。寧王跟莊靈不和,敵人的一切都值得他留意。吱呀一聲門開了。眼窩深陷、皮膚干黃的一個老頭站在門里,身上穿著烏黑的皮圍裙,眼白渾濁,眼神卻精銳凌厲。他的視線迅速從右往左,直至落到寧王身上,發叉的粗重白眉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殿下駕臨,恕老奴失禮了。”老頭話是這么說,卻不見誠惶誠恐,只不過眼皮子耷拉下來,眼瞼半闔示意算完。“柴老,跟我客氣什么,這么說你就太見外了。不請我進去?”寧王迎上去握了握老柴頭的手。老柴頭這才懶洋洋地舒展開眉峰,望向寧王身后的韓衡和木染。“今日帶來一位小友,實是有事相求,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大話我可是已經說出去了,這個忙你一定要幫。”老柴頭看上去不大甘愿,卻也由得寧王抓著他的手向內走。這個人情是不得不欠。韓衡心頭苦笑,緊步跟上去,他們沒有多帶人來,人帶得多了,誠意就不一樣,那不是威脅老頭子嗎?這把年紀的柴頭多半是把硬骨頭,得客客氣氣哄著,不過韓衡看來,寧王和柴頭像是真有過硬的交情。進了屋之后,韓衡恭恭敬敬見過柴頭。老柴頭正在雕一只小木馬,坐在竹藤椅上,刻刀靈活精準的勾勒出馬尾,那木馬尾部每一根毛都清晰可見。柴頭噘起干癟的嘴,對著木馬吹了一口氣,木屑頓時紛紛揚揚落在他圍裙上。韓衡留意到,他蜷縮起來的干瘦的手缺了一根小指頭。“殿下也看見了,老奴已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做點小手工哄哄兒孫罷了。首飾已經多年不碰,恐怕不能為殿下效力了。”老柴頭回話時,甚至沒看寧王一眼。寧王看了韓衡一眼。韓衡也沒辦法。等著寧王和老柴頭又多說了幾句,才起身告辭。老柴頭把它們送出門。門在身后關上,寧王無奈地聳了聳肩,“不怪他,自從離開皇宮,他基本就不做首飾了。前些年好好求求他也肯動一下手,三年前他妻子死了,就再也沒做過一件首飾,聽說是大病一場以后,腦子出了點問題。”韓衡心中一動,“他妻子死了?”“嗯。”寧王緊抿起唇,仿佛不愿意多談。三人登上馬車,韓衡思索良久,終于還是硬著頭皮問寧王,老柴頭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寧王嘆了口氣,木染即刻倒出一杯熱茶捧過去,寧王喝了一口,才緩緩道來。原來老柴頭離開皇宮,是因為一起嬪妃間的無聊爭斗。“都怪陛下魅力無邊,母后在時,還能幫他約束后宮。本王的皇嫂,性情柔靜嫻雅,生下鈺之以后,對后宮愈發不上心,即便旁人得寵,她也從不知妒忌為何物,心胸廣闊,實在難得。但也因為如此,后宮別的嬪妃便肆無忌憚爭寵起來。那年初雪時候,兩個妃子為了在賞雪祝賀豐年的家宴上艷壓群芳,都讓老柴頭給她們打了金釵。”韓衡眉毛動了動,揣測道:“難道東風壓了西風?”“倒不是,家宴上有一名宮女頭上戴的珠釵引起了陛下注意,夸贊了一句。”“愛美之心,想必陛下也有。”“自然,那支珠釵確實做工精巧,不過也許是造型古樸,我那個皇弟,其實不怎么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那種便宜珠釵,戴在嬪妃頭上就不合適了。”“后來呢?”不會是皇帝看上了宮女,把有心爭寵的嬪妃撇在一邊,引起嫉恨,害了那個宮女吧?韓衡滿腦子都是“人彘”,不禁后背發涼地打了個哆嗦。“能有什么后來,僅僅是夸贊了一句。結果那個宮女居然讓人下藥毒啞了,還被逐出宮去。”寧王深吸一口氣,“后來有人告發此事,查出正是那兩名宮妃合力而為,皇后把人叫到跟前,好好申斥了一頓。”好好一個姑娘,被人毒啞送出宮,僅僅挨兩句斥責就算了,這他媽什么事兒啊。韓衡心中紛紛,面上沒露出什么來。他腦筋稍微一轉,微微張嘴,“那個宮女成了老柴頭的妻子?”“是啊。”寧王感慨萬分地點頭,“老柴頭十分內疚,把人接回家做對食,得了皇后的準許,還熱熱鬧鬧成了親。只是那宮女身子羸弱,三年前死了。”說到這兒,寧王不解地皺起眉頭,“當時老柴頭傷心過度,剁了自己右手一根指頭,發誓再也不做首飾。這事沒多少人知道,他早年與我母后有點交情,出事那天,他府上有人來報,我這才知道,他干出如此瘋狂之事,想必是傷心欲絕。那之后,他就搬出和干兒子一塊兒住的大宅,在陋巷中獨居,不問世事。其實我也知道他多半不會接這個活,多寶閣的手藝雖然比不得老柴頭,你要求一枚獨一無二的指環也不是不能,多付一點錢,讓他們以后不要再做一樣的款式不就行了?”原來那個老頭沒有小指是他自己切掉的,韓衡右手小指不由微微彈動了一下。“是啊,多付一些,叫他們不要重復再做就行了,這個主意好,還是王爺會想。”木染笑瞇瞇迎合道。韓衡隨口敷衍過去,出神起來,一路沒怎么說話。回到聽鴻樓,木染讓人大擺筵席,一桌子熱騰騰的酒菜上來,木染卻帶著其他下人出去了。“酒就不要喝了,喝湯罷。”寧王親手給韓衡盛了一碗雞湯。黃澄澄的油珠子浮在表面,鮮香熱氣直往鼻子里鉆。韓衡頗覺意外,這時,又聽見寧王問了一句,“有多久了?兩個月?”韓衡一愣,手指讓guntang的湯碗燙了一下。“你不要怕,本王僅僅是好奇。”寧王溫和沉靜的臉就像戴上了面具,嘴角的笑意也變得冰冷,“誰給莊岐書這么大膽子陽奉陰違,現在整個睿王府頭頂上都懸著一把隨時會砍下去的刀子,能不能把它給移開,就看韓公子愿意說多少實話了。”韓衡眉一揚,手指在桌下抓緊了褲子,臉卻很平靜,他裝傻道:“殿下在說什么?草民不太明白。”寧王冷冰冰的臉一瞬間又化為春風般和煦的笑顏。“不明白就回去想明白,這桌菜都是為你準備的,有孕在身的人,吃這些最補。”韓衡呼吸一緊,他本來還想說自己壓根沒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