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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整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那也是父皇交辦的?!?/br>“韓衡,坐?!蹦救镜?。韓衡挨著桌邊坐下,他捏著下巴,不動聲色地在觀察三皇子和木染,倆人顯然很熟,三皇子頗有點把木染當成崇敬的長輩在討好。木染看上去最多有二十五歲,據說三皇子最為得寵,再怎么樣,木染也是個“草民”,他不僅能讓京城的權貴都買賬,還能周旋于三皇子和寧王之間,跟他們平起平坐,像普通朋友一般笑鬧,到底是為什么?韓衡一坐下,對面三皇子就一直盯著他看。上輩子裴加享受慣了旁人或瘋狂或崇拜的目光,自然不以為然,反倒大大方方地坐著讓他看個夠。“韓公子,我都聽說了,那天聽鴻樓的演出都是你一手籌辦,回去以后我跟母后提了一提,開春以后,是母后千秋,屆時不知是否有那個榮幸,請公子再花心思辦一場別開生面的表演,不拘什么形式,能博母后一笑即可。”“這要看樓主的意思,在下不過出個主意。”韓衡輕描淡寫地回了過去。“木染。”三皇子再度噘嘴想要撒嬌。“早著呢,你再煩我,小心我告訴你皇叔,你這幾日天天往我這兒跑。今天如愿以償,既然見到了人,就回去好好做功課,要是你父皇考你的時候答不上來,還想出宮?”木染一瞪眼。三皇子不滿地撇撇嘴,“你們都當我小孩呢?岐書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們怎么不管他?”“睿王嫡子身負神力,能于數百米外直取敵人首級,你會什么?他十五歲已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你呢?除了吃喝嫖賭,你還會什么?”三皇子輕哼一聲,不服氣又找不出話反駁,氣鼓鼓地坐在椅子里。“你還坐在那兒干什么?我們有事要談?!蹦救拘绷巳首右谎邸?/br>三皇子尷尬地起身,邊朝外走邊嚷嚷:“我今兒要在這里用晚膳,待會完事我要跟這位韓公子交個朋友,你可別把人放走了啊?!?/br>等三皇子人走了,韓衡正襟危坐,跟木染提了原本說好的五五分成,木染欣然答應。“這次游園會賺了不少,不過,就這么點招怕是也不成?!?/br>“當然不止這樣?!表n衡起身出去,從碧根手里拿來帶過來的曲譜,“你讓樂師先練練,對了,不止要招舞娘,樂師也要招?!?/br>趁木染翻看曲譜時,韓衡把他的想法說了一下,聽鴻樓原來針對達官貴人,客源狹窄。反正地方這么大,他打算將其中幾間院子另辟出來,分別接待權位較低的官員、出得起錢身份卻不夠高貴的平民百姓。“這些曲子都很通俗,唱起來朗朗上口,客人不僅可以聽歌娘唱,也可以自己唱?!?/br>木染哼了一聲,“那我這聽鴻樓豈不是成天吵吵鬧鬧烏煙瘴氣。”“所以要另辟兩間獨院,別說不成,我已經看過了,你這地方大得很。我看東邊和西邊最遠的那兩間院子就不錯,那里鬧一點,不會影響你這邊。門也可以多開幾道,你要熱熱鬧鬧做生意,就別端著。什么樣的曲子最吸引人?無非兩種,大雅、大俗,大雅不用我說,你比我擅長。大俗你就不懂了,別以為達官貴人就不愛聽十八摸,甭管客人要聽什么,只要你有,就拿出來。各取所需,賺點錢而已?!表n衡道,“至于寧王那邊,我可以勻兩分出去,怎么分配,你來決定。沒誰會和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你說是不是?”木染沉默片刻,嘴角彎起一絲弧度,“我去說說看。”韓衡早就看出來,木染對付這些“貴客”有他的一套,用不著他多嘴。談完正事,他把腳一蹺,喝了口香氣沁脾的熱茶,不經意地問起:“韓風呢?那天以后怎么就不見人了,你把他留下了?”當時寧王和三皇子對他似乎都挺感興趣,他那么一脫,恐怕有不少好這口的人看上了。“你不知道?”木染挑眉,興味盎然地說,“睿王府的人把他帶走的?!?/br>韓衡一愣,他還真不知道。想起韓風那個嬌滴滴的樣,又愛使點小陰招,韓衡頗有點不舒服??伤仓?,這幾天莊靈都在他床上,當然不會有時間和韓風見面,他把人扣了,不告訴韓衡,也沒什么不對。“和莊靈比起來,你當真是個蠢的?!?/br>~木染不經意的一句話,韓衡自然沒往心里去,就是一時間沒了喝茶的興致。為了不和三皇子碰上,韓衡直接帶人從偏門出去。走在街上,韓衡頻頻回頭。“公子,怎么了?”碧根從旁問道。韓衡微微蹙起眉,往后又看一眼,“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人跟著我們?”“沒有吧?!北谈?。宋三迎著韓衡的眼光,“小的們沒有發現什么人跟著,公子不放心,咱們走東頭那條路,繞個彎再回去。”“不用?!贝┻^兩條小巷就能過去的路,繞到東頭就太遠了,韓衡又往后看了一眼,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是烏壓壓的人頭,大概真是他疑神疑鬼。第40章四十吃過晚飯,韓衡躺在床上,小指頭貼著頸子勾弄了好幾下,細細的紅繩被他勾了出來。剛離開皮膚的玉墜帶著溫熱的體溫,韓衡舉在眼前看了會,又把它塞進領子里。韓衡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懨懨打了個哈欠。郎大夫新開的藥吃了特別容易犯困,平時總也要亥時過后才會有睡意,現在是晚飯后吃完藥就忍不住想睡。韓衡沒能支撐多久,就沉入了沉甸甸的睡夢之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于半夢半醒之間,正迷糊的時候,陡然有動靜鉆進他的耳朵。剎那間韓衡掙扎著張開雙眼。他的眼睛好一陣才能適應昏暗的光線,地上蒙著從窗格透入的一層白瑩瑩的微光。傾瀉進室內的光暈里,坐著一個人,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他面朝著床,懷中抱著一柄長劍。縱使看不清那人的臉,韓衡也能感覺到,那個人在看著他,這種奇異的感覺,讓韓衡覺得無比熟悉。這是,跟蹤他的人。韓衡呼吸一緊,剛要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現地閉上眼睛,黑影說話了:“國師大人,您終于醒了?!?/br>韓衡皺起了眉,手在被子里悄然捏緊成拳。“你在說什么?”對方的嗓音聽上去上了年紀,而且似乎他在哪里曾經聽過,韓衡坐起身,豎起耳朵,眼睛也不敢眨一下。黑影仍然端正地坐著。韓衡能察覺他還在看著自己,急促地喘息了兩下,屋子里靜得能聽出他緊張的呼吸聲。“看來您果然什么都不記得了?!敝心昴凶右赃z憾的語氣說,他站了起來,身量很高,朝床的方向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