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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像是突然醒悟了般,猛地撒手放開了伊藤,伴隨著他抬頭的同時,伊藤的記憶也隨之泄閘。這張臉似乎在哪見過,而這衣服的觸感似乎也很熟悉……手術臺上的情況有些棘手,劇烈的撞擊導致患者肋骨多處斷裂,急需進行開胸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沒有關系,伊藤在主刀位站定,這還難不倒他伊藤涼介。“手術刀。”“胸骨鋸。”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器械護士與伊藤是多年的老搭檔,熟知他的脾性,并有極其敏銳的觀察力,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替換上伊藤所需的用具,無疑為這臺分秒必爭的手術節省了不少時間,給其他人減輕了不少壓力。手術進行得很成功,在做最后的縫合時麻醉醫生在一旁忍不住開口:“總覺得這個病人……跟伊藤醫生長得有點像呢!”手術室里的其他人不由得朝他那看去。“剛送過來的時候我就那么覺得了,雖然當時臉上還沾了血。”“該不會遠方親戚之類的吧,”器械護士在眾人的屏息之中笑著調侃,“或者是您父親在外的私生子?”“誰知道呢,”伊藤回答得一臉淡然,“我跟他早就斷絕父子關系了,”手上的縫合并未就此放慢,“有這樣的存在大概也不為奇怪吧。”如此一來他就全想明白了。伊藤剛走出手術室就有人上前詢問情況。“手術很成功,但患者還沒有脫離危險,還要在ICU觀察一段時間。”“謝……謝謝您,那我現在能去看他么?”青年的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跡,但估計并不是他自己的。“還不能。”伊藤解著口罩。“那……”青年還想說些什么,但看到伊藤摘下口罩后的面孔瞬間忘記了自己接下來的言語。“你身上的血會污染到醫院的整個消毒環境,到我那邊換一身衣服。”青年點點頭,乖乖跟上了伊藤的腳步。“是因為跟他長得像,所以那天才找上我的么?”伊藤拿起青年換下的白色長絨線衫,靠在值班室的墻上問道,這件衣服與青年當時為他準備的是一模一樣吧。“……是的。”青年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悶悶的。“那個人是直男吧?”“誒?”青年遲疑了一下,“是的……”“哈,果然呢……”伊藤低頭笑了,“直男是不可能跟我們這樣的人有結果的,而且搞不好的話連朋友都做不了。”“我知道的,”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啞,“可是……我喜歡阿良啊,比任何人都喜歡……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真是沒出息!”伊藤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仿佛在青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等著一個永遠不會有回應的答復,簡直愚蠢到不行。“……如果不去嘗試的話就永遠得不到機會,如果不去努力地話就永遠不會有結果啊!”青年從浴室出來,值班室的淋浴沒有熱水,凍得他瑟瑟發抖,然而氣勢卻絲毫未減弱,他通紅著雙眼,“總之,我不要做膽小鬼!”目送著青年換好衣服離開,伊藤關上了值班室的門,扯了扯領口,手術服的粗糙質感令他不適。那個臭小鬼……有什么資格來教訓別人,等到時候出事了,自己后悔去吧!冰冷的水流敲打在身上絲毫沒有減緩伊藤心中的煩躁感,青年的話語不斷在他腦海中回現,對于那種明明不可能卻還要去嘗試的人,怎么看都像是瘋子吧,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而自己怎么可能去做那樣的人?!伊藤越想越覺得煩悶,草草沖掉身上的泡沫,拉開衣柜,卻想起換洗的衣服早已給了那個青年。真是……什么時候變得那么爛好人了?不得已,他重新穿上了手術前的那一套,接著隨手點上了支煙。大概過了十幾秒,伊藤熄滅燃了它,然后脫下白大褂跑出值班室。“伊藤醫生?”經過急診護士臺時那邊發出了如此詢問。“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佐伯好了。”“可是……”清晨的街道顯得格外寧靜,由于還下著毛毛細雨,所以連晨起跑步的人都變得三三兩兩。身著襯衫和西褲伊藤混雜在其中看起來有些突兀,但他并不在意,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想要見到那個人。沒有由來,只是急切地,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人,不管他們是否還在冷戰。在看門小弟驚訝的表情中伊藤就這樣出現在長澤的公寓門口。“伊藤先生……”“長澤在哪里?”伊藤抓著胸口喘粗氣,仿佛每一次的呼吸對他來說都是極為大的痛苦。身上既沒有現金也沒帶車鑰匙,就這樣徒步跑到了郊區,真的是……無可救藥了啊……“大哥在臥室里……啊,伊藤先生,您淋濕了,我去給你拿毛巾!”伊藤無視了身旁的人,脫了鞋子徑直走向長澤的房間。屋內的男人此刻正身披睡袍負手站在窗前擺弄著打火機,雖沒有轉身,但卻仿佛早已知曉對方的到來。望著眼前寬闊的脊背,伊藤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感染,忍不住上前從身后抱住了那個人。“突然間是怎么了?”長澤轉過身看到了伊藤那通紅而疲憊的雙眼,略有些驚訝,抬手想要觸碰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伊藤的眼中帶著疑問,看著長澤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吃驚而變得愈發深沉和復雜。他正困惑著為什么,很快身后就給出了回答。“這么早叫我過來……是有多想念人家呀?”川瀨打著哈欠靠在門口。盡管看起來一副懶散的模樣,但無論是服裝還是發型都看得出花過了心思,就連臉上也帶有年輕男孩特有的光澤和氣色。而相比之下的自己……伊藤不自覺地退開了兩步,經過夜班和一場大手術的洗禮,現在的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頹廢感,臉上帶著碎胡渣,身上的衣物也因為雨滴和汗液變得黏糊糊皺巴巴,可以說是狼狽至極。“我還有事……”他握了握拳頭,丟下那么句話就匆匆離開。原來長澤等的并不是自己。伊藤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羞辱,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的倒貼行徑,然而對方卻并不需要。那樣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伊藤突然有些想笑。伊藤走后,屋內寂靜得可怕,長澤坐到床頭點煙,而川瀨順勢爬上/床躺在了他的大腿上。“是我讓他們不用過來向你傳話的,”川瀨一臉無辜,“我真不知道里面還有客人。”長澤沒有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