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gè)大字橫于匾上，燙金大字，和著暖陽(yáng)，有些琉璃紅。

猛然醒轉(zhuǎn)的陸小鳳面色一紅，摸著胡子干笑，略有些尷尬。

柳輕輕帶著了然的意味，伸手一請(qǐng)：“陸大俠，請(qǐng)吧。”

沽酒老窖店面看著不是特別大，里頭的空間卻還可以。前頭擺了四五來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擺了一壇酒，四個(gè)碗，碗口大底淺。

后半部分還有四五來桌，那里的桌子都坐滿了人，桌子上不僅有酒，還有菜。

“陸兄是在想，為什么這里要分兩部分是不是？”

陸小鳳直言：“確實(shí)。”

“這沽酒老窖有別于酒樓客棧，是專門賣酒的地方。因此門面不大。大部分人來此，都是直接訂酒買酒的。但也有些人，喜歡坐一坐。前面桌子上擺的幾壇酒都是當(dāng)天最新的酒。不要錢，只給買酒的人嘗嘗味道。”

“那么好？那我豈非不要錢就能喝好多酒。”

柳輕輕呵呵一笑：“碗大卻淺，且只給人嘗一碗。”

說著，他倒了一碗酒給陸小鳳。

陶瓷大碗微涼，淺淺一碗酒微波蕩漾，清澈見底。

陸小鳳還沒有喝，就先聞到了那撲鼻的清香，不由大贊：“好酒！”

說完，一飲而盡。但覺滑香入肚，余韻悠長(zhǎng)，甘甜微辣，頓覺神清氣爽。

他跟著柳輕輕直接過了大堂，里頭的老板迎了出來：“柳大俠，稀客。”

柳輕輕顯然同這老板很熟絡(luò)，打過招呼道：“今日稀客的是我?guī)淼倪@位朋友。”

那酒鋪老板模樣矮小，眼帶精光，三角胡子一抖一抖，仔細(xì)瞅了瞅陸小鳳，突然啊呀叫道：“莫非閣下就是陸陸陸……”

陸小鳳很好心的幫他接下去：“我不叫陸陸陸，我叫陸小鳳。”

三角胡子面色大喜，連忙把兩人請(qǐng)里面去了：“尊客尊客，快請(qǐng)快請(qǐng)。”

老板姓何，叫何離。這酒窖開了不過年余。陸小鳳以前來滬州的時(shí)候，還沒有這家店。后來年余間，他一直都在麻煩事中不得脫身，也無(wú)閑暇來滬州。這次過來，又只是悶頭的客棧睡大覺，故此，酒香巷深，他這個(gè)愛酒如命的人，居然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家好店。

何離道：“要是陸大俠賞臉，今日晚飯就在此用罷。柳大俠的朋友，就是我何某人的朋友，再者說，能交上陸大俠這樣的朋友，何某三生有幸。”

“若是真當(dāng)我是朋友。那便不要叫我大俠。你可以叫我陸小鳳。”

柳輕輕朝何離笑道：“陸小鳳一向?yàn)⒚摚痪杏诿Ｅc其多禮，不如趁此機(jī)會(huì)，把你家陳年寶貝拿出兩壇，讓我們嘗個(gè)痛快。”

何離痛快的應(yīng)承：“一定！”

說著，他就喚人進(jìn)去拿酒去了。

陸小鳳眨眨眼：“原來柳大俠是拿了我作箭牌，到這里貪人家寶貝來了？”

柳輕輕也眨眨眼：“你會(huì)喜歡這里的寶貝的。”

話音剛落。

簾門被人撩了開來。

陸小鳳先看見的，是凝脂皓腕。腕上一個(gè)翡翠鐲，映襯膚白如雪。

隨后便是一壇酒，捧酒的是個(gè)人，女人，美麗的女人。

陸小鳳一怔。

他見過的女人，漂亮的不少，不太漂亮但叫男人喜歡的也不少。

這個(gè)女人就是他在外頭看見的那個(gè)。原本他還記著，后來陶醉于美酒之中，就給忘了，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以這種形式又出現(xiàn)了。

她年紀(jì)應(yīng)該在十七八歲間，有著少女獨(dú)特的風(fēng)姿。臉上帶著小家兒女羞怯的微笑。足以讓任何一個(gè)看到她的男人心軟的可以化作一汪水。

何離瞧見了，道：“這是小妹何蕓。今年二九。蕓蕓，這位就是陸小鳳陸大俠。”

何蕓嘴一抿，有些拘謹(jǐn)又不失禮節(jié)的行了一個(gè)禮：“陸大俠有禮。”

她的聲音也和她的人一樣，又暖又軟。二九，十八，陸小鳳看女人很少有看錯(cuò)的時(shí)候。

方才那碗酒的后勁仿佛上了頭，讓人熏熏欲醉。

陸小鳳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真是奇怪，他活了這么多個(gè)年頭，見過的女人絕對(duì)不少，但在她面前，卻好像也有了年輕時(shí)候情意初開的緊張感。

大約是因?yàn)橐酝呐颂珒蠢保K于得見小家璧玉的罷。

晚飯是何蕓做的。

紅燒牛腩煨的爛熟。炒肝清香有嚼勁。麻辣雞塊色香味俱全。還有一道東坡肘子，晶瑩剔透，瞧的人口水都要流了下來。都是陸小鳳喜歡吃的。

自然，少不了上好的竹葉青。

柳輕輕和何離的年紀(jì)加起來都是陸小鳳的兩倍多，怎么看不出年輕人的心思。

何蕓每每對(duì)上陸小鳳含笑的目光，一張俏臉就更紅了些。

柳輕輕笑道：“何老板，難怪你的酒特別好喝。”

何離明知故問：“哦？柳大俠說說看？”

“因?yàn)檫@是拿女兒家的心燙的呀。”

何離哈哈大笑：“是極，是極。”

陸小鳳干笑兩聲，知道他們?cè)谡f的不是人家小姑娘，而是一直盯著人看的自己。其實(shí)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他只不過喜歡美麗的事物。女人恰好又是其中之一罷了。

這一頓飯吃的人舒暢無(wú)比。

試想，酒是陸小鳳喜歡的。飯菜是陸小鳳喜歡的。陪酒的人也是陸小鳳喜歡的。

他如何能不心滿意足。

沽酒老窖的酒味道上乘。陸小鳳卻是千杯不醉。只是今日，他喝著喝著，一壇還沒到底，卻覺得人已經(jīng)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概就是這個(gè)道理。

醉了就是醉了。

所以陸小鳳一頭垂了下去。

沽酒老窖（二）

陸小鳳做了一個(gè)夢(mèng)。

夢(mèng)里他來到了百花樓。

百花樓一向是來者不拒的，所以他很順當(dāng)?shù)木妥吡诉M(jìn)去。輕身一躍就到了二樓。

鮮花滿樓百花樓，里面有個(gè)花滿樓。

就是那夕陽(yáng)黃昏暖軟時(shí)分，跟他在客棧里想時(shí)的情景一模一樣。

二樓擺了一桌菜，一壺酒。

花滿樓輕輕打著扇子，扇下玉墜還在上頭，溫涼如玉一如其人。他感受著暮風(fēng)和軟，聆聽著人聲笑語(yǔ)，嗅著花的芬芳。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卻依然亮如子星，里面有著愉快的笑意。花滿樓一直是愉快的，尤其是當(dāng)他有朋友拜訪的時(shí)候。

陸小鳳一到二樓，花滿樓就側(cè)過臉，好似在等著他一樣，朝他笑了起來，道：“你來了。”

陸小鳳心里涌起一股溫暖之意。每每見到花滿樓，或者是想到花滿樓，他心里就會(huì)覺得很充實(shí)，很溫暖，這大概就是朋友間的情意，亦是花滿樓的魅力。

他上前兩步，還沒開口說話。就見花滿樓突然沉下臉，罵道：“酒是穿腸□□，色是刮骨鋼刀，你怎么一直不長(zhǎng)記性！”

說著，袖子一甩，陸小鳳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