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云氏沒追上。 扶著樹干喘氣,遙望著閨女越跑越遠。 心里有些不安。 * 蘇棗埋頭向外跑,她跑的很快,撞到了人,但她不在乎。 只是不斷跑著,胸腔內像裹著火夾著風,越跑越輕盈,快要飛起來,就跟夢里一樣。 蘇棗看著樹梢,忽然覺得自己能躍上去。 腳步一點,她也就真的躍了上去。 她還在樹梢看到了村頭西邊的守門瞎眼老漢,可是很奇怪,那個老漢今天似乎沒發現她。 瞎眼老漢守門的人家,是村里,唯一沒人敢過來的地方。 蘇棗想了想,又一次躲進了這戶人家盛開的芙蓉花樹下。 樹上的花都開了,開了好久,還是那么鮮艷美麗。 樹下有細微的蟲鳴聲。 腐爛的土地中,螢火蟲卵孵化而出,樹下星光閃閃,因著人闖入,螢火蟲四散而飛,只有一只螢火蟲憨憨的飛到了蘇棗抱著的膝蓋上。 蟲身明滅,照耀著蘇棗臉頰的淚痕。 臉上的淚水,似乎比那天下雨時還多,蘇棗用手背擦了好多遍臉頰上的淚水,還是擦不完。怕被瞎眼老漢聽見,她沒哭出聲。沒聲沒息的哭著,直到月上梢頭,星星綴滿了夜空。 似乎有人出來找她了,蘇棗聽到了村里喊她的聲音,可她不想從樹下出去。 終于,有人問到了村頭西邊的這戶人家。 瞎眼老漢沒有說話,蘇棗聽到圍墻里,有個沉穩男聲說:“六郎,你且在此,我出去看看。” 開門聲響起,蘇棗瞧見了紅紅的燈籠搖晃。 不知說了些什么,外頭的人很快就走了。 “出了何事?”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在蘇棗背靠的圍墻后響起,這聲音如此近,讓蘇棗忍不住將背稍稍挺直,離墻遠了點。 “無事,村里丟了個女娃,正在找。”沉穩男聲回道。 圍墻內安靜下來。 很晚了。 蘇棗蹲的累,蹲的腿發麻,早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眼睛已經哭成了腫桃子。 她自己瞧不見,還在哭。 哭哭停停哭哭,對春花jiejie的思念,就在今晚的老鴨湯里味道里鋪天蓋地的涌上心頭,思念、害怕、憋悶,百感交集,仿佛不把心里那些難受哭個酣暢不罷休。 忽然院內傳來一陣彈琴聲。 蘇棗認識這種聲音,元夫子有一把琴,彈奏時候就會發出這種聲音。 元夫子還彈得很悅耳。 跟現在響起來的琴聲完全不同。 圍墻內的琴聲,非常……非常難聽,非常非常非常難聽,難聽到蘇棗哭的更兇了。 幾乎要哭出聲! 門口守門的瞎眼老漢都受不了這個聲音,揉著額頭,負手從門口離開,走去了十幾米遠的樹下坐著。 蘇棗聽了一會兒,越聽心里越亂。 醞釀的淚意一會兒洶涌,一會兒又在變調的奇異聲音中凝住。 蘇棗顧不得哭了。 一股沖動令她猛地站了起來,上下看了看高高的圍墻,繞著圍墻來回走了幾圈。 蘇棗在圍墻下頭找到個狗洞,以前這屋子養了狗,后來搬來的人嫌棄臟污,將狗給了村里人,但狗洞還在,她很早的時候來這附近抓蛐蛐就聽說過這件事。 刨開堵著洞的簡單雜物,蘇棗從狗洞鉆了進去。 院內有位華服少年,正在一墻之隔的樹下,背對著蘇棗彈琴,彈的極為陶醉。 明月清風,雅奏一曲。 華服少年自信滿滿的彈奏著。 每個月只有寥寥幾日,能讓服侍的人都走遠,做點喜歡的事情。想到這一點,華服少年不禁露出滿足的笑意,然后就感到肩膀被戳了戳。 少年帶笑回頭。 “……” 一張哭的稀里嘩啦的大餅臉擠進他視線,彈琴的手僵硬了,帶笑的眉眼也僵硬了,華服少年覺得渾身麻麻的,他木著臉,用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話開口道:“你從哪里來?” “狗洞。” “啊?”出身高貴的華服小公子懵了下,他并不能理解狗洞,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點點頭道:“原來你是狗化身的妖怪。” 蘇棗迷惑反駁,“我是人。” “人怎么能鉆狗洞……” 還好蘇棗的腦回路也不同凡響。 “我也不想。”哭久了,走這幾步蘇棗直打嗝,“可我有句話一定要跟你說,嗝,只好鉆了。” “什么?” 蘇棗的眼淚嘩啦啦涌出眼眶,“你彈得真的太難聽了,嗝,嗚嗯嗚啊。” 為什么她這么難過,還要聽這么難聽的琴聲,太叫人傷心了! 華服少年受到了打擊! 難聽?難聽! 他彈奏的曲子—— 很難聽嗎? 這可是他自己譜的曲。 蘇棗涕淚橫流的模樣鎮住了他,少年的自信心受到了劇烈動搖。 “……也,也沒有難聽到要哭成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啦啦啦~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不想出去 “就是很難聽啊!”蘇棗堅定道。 華服少年啞口無言。 瞧著面前女娃哭的亂糟糟的臉,他有些手足無措,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會哭成這樣,鼻涕眼淚流的到處都是,既無儀態,更無風雅。 只有一雙眼睛。 明明白白寫著傷心。 叫他看了,也想起些傷心事來。 “別哭了……”少年遲疑著,從懷里掏出張手帕遞給蘇棗,“你趕緊回家走遠些,也就聽不到我彈奏之聲。” 少年想著剛剛門外來人,再看蘇棗滿腳泥濘,思忖她應該就是村里走丟的女娃。 這么晚,是沒有人會過來這附近的。 “我不想回家,你今晚可以不彈嗎?”蘇棗吸著鼻涕,接過手帕,但正想擦,捏了捏帕子,發覺又軟又香,有些舍不得,打開對折打了個結十分自然的套在了手腕上,還美滋滋的抬手瞧了瞧。 “……不行。”華服少年忍了又忍,生硬道。 就算他人覺著難聽,他喜歡的事情,他便要做! 管他人喜不喜歡! 如今,也就只剩這點自由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蘇棗的手腕上,嘴巴張了張,想要回帕子。 但打賞給別人的東西又要回去,他還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終究沒開口。 正無言,蘇棗抹了把淚,看向華服少年。 秦案邊一點燭火搖曳,走近了才看的清人,蘇棗忽然發現面前的少年,有些熟悉,她見過的人不會忘,聲音也很少忘。 這樣細白的下巴,在哪里瞧見過。 她就這樣盯著看,盯得華服少年有些不自在的問:“你看我做什么?” 夜風徐徐,樹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