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桌子上沒這朵花，何況這木芙蓉又怎么會(huì)長在水里，當(dāng)下眉頭一皺，“又摘了什么回來？還不趕緊拿開，收拾下桌子準(zhǔn)備吃飯！”

    “不是我剛剛摘的，是娘你抓我回來之前……”蘇棗懵了，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自己娘，云氏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她瞳孔里。

    “渾說什么！對了……”云氏本來氣消了些，一聽蘇棗提起先前的事，打斷閨女的話，呵斥道：“再讓我瞧見你找人家要吃的，看我不打死你！家里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王三姑回頭又要跑來嘴碎，你找誰要吃的不好，偏偏找她的兒子要吃的，不就是根糖葫蘆，回頭娘讓你爹給你們帶兩根回來，沒出息的樣兒……娘天天跟你說這些，你這丫頭就是不長記性！”

    一指頭重重戳了下閨女腦門，云氏數(shù)落著，“再讓我瞧見，當(dāng)天就不許你吃……就只許你吃兩碗飯！”

    蘇棗如今每頓要吃四大碗飯才飽，聞言立刻就慫了，趕忙將桌子上的花拿了下來，委屈的低下頭，將花攥在手心。

    蘇大牛從門外走進(jìn)屋，正好聽見云氏的呵斥聲。

    他擦擦腦門的汗，納悶道：“怎么了？”

    他走進(jìn)屋，見閨女低著頭，手上攥了朵芙蓉花，有些好奇道：“芙蓉就開了嗎？棗兒哪里摘的，這么大一朵，怪好看的。”

    云氏迎上去，拉了蘇大牛坐下吃飯，絮絮叨叨嘀咕著：“說是池塘做夢摘的，這木芙蓉什么時(shí)候長水里過，這孩子盡渾說，今天還被我瞧見，對王三姑的小子拍馬屁呢，夸那孩子必成大器，孺子可教，慷慨大方什么的，聽得我發(fā)蒙，也不知道哪兒學(xué)的那些話！”

    “孺什么教？”蘇大牛摸不著頭腦，舉著筷子愣住，“夸那小子干啥？”

    “她饞那小子手里的糖葫蘆，回頭你出村帶幾根回來。棗兒和虎頭還沒吃過糖葫蘆呢。你是沒瞧見她那沒出息的樣，每次看見吃的就挪不動(dòng)步！”

    “嗯嗯。”蘇大牛點(diǎn)點(diǎn)頭，他做了一天農(nóng)活，再加上昨晚的事……這時(shí)十分疲憊，不大想說話。

    云氏說著說著，見自家兒子已經(jīng)上了桌大口扒飯，閨女還攥著花直直站在桌邊，忙拉了蘇棗上桌，“還捏著花做什么，快扔了吃飯！”

    說完，云氏將先前煮好剩下的一半雞蛋用勺子舀到蘇棗碗里。

    蘇大牛見狀，問道：“虎頭的雞蛋呢？”

    “先前他就吃了。”云氏回道。

    蘇虎忙道：“爹，我還想吃！”

    蘇大牛聞言便說：“給虎頭再煮一個(gè)。”

    云氏看看閨女，“那給棗兒也煮一個(gè)。”

    “嗯。”蘇大牛無所謂的點(diǎn)點(diǎn)頭。

    蘇棗看看爹，再看看娘，覺得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因著年齡小，所知所聞也受限極多，她心里很急，卻不知道怎么表達(dá)。

    只是手里的花，怎么也不想扔掉。

    最后是云氏一把從閨女手里抽掉花，找了個(gè)破杯，裝了進(jìn)去，蘇棗這才安心下來，開始吃飯。但往常吃四碗飯的她，今晚吃了兩碗就不吃了，云氏雖然奇怪，但也沒說什么，只囑咐著，“怎么吃這么點(diǎn)？晚上餓了跟娘說。”

    云氏抱著蘇虎去洗澡，洗完好乘涼。

    蘇棗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手還不時(shí)打下蒲扇的爹，脆聲湊近道：“爹！我想出去玩。”

    蘇大牛打了個(gè)哈欠，“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去哪里？”

    蘇棗抬起頭，看向門外。

    村頭西邊有一個(gè)老房子，前兩年翻新重建，最近建好了，住進(jìn)了一戶很神秘的人。

    蘇棗其實(shí)很少從村頭西邊走，那里有一片瓜田，瓜田里很多泥巴小蛇，有毒，她怕。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想去看看。

    她去過幾回，都被嚇出來。

    可還是想去。

    如果那家人搬走就好了，她也許……就不會(huì)想去了。

    “去村頭看看！”

    “天都黑了，這個(gè)時(shí)候去？棗兒乖……”

    *

    蘇大牛最終還是沒允許蘇棗出去。

    天黑了，村里雖然沒有出過什么事，但這兩年，皇帝老爺換了人，外頭有些不安定。

    前個(gè)還有征兵的傳言。

    幾個(gè)月前他去鎮(zhèn)上，官兵都多了些。蘇大牛雖然人已中年，但小時(shí)候家鄉(xiāng)發(fā)大水，跟著父母走過一些地方，后來選了這個(gè)平穩(wěn)的小村子落腳，娶了當(dāng)?shù)氐呐耍绕鹨话愕霓r(nóng)戶，多了幾分謹(jǐn)慎。

    先前他還時(shí)常在夜晚出門抓點(diǎn)黃鱔泥鰍之類，但這兩個(gè)月也不出去了。

    乘天黑，他近日悄悄在自家屋子下頭挖了個(gè)小地窖，瞧著便總有些疲態(tài)。

    他也知道自家閨女最近常往村頭西邊跑，帶著幾分困倦的揉了下眼睛，蘇大牛喊云氏將蘇棗抱回屋里去。

    恰好蘇虎洗澡不老實(shí)，一直玩水，洗的云氏相當(dāng)暴躁，干脆將光腚的兒子抱出來遞到蘇大牛懷里，接著領(lǐng)蘇棗去屋里洗。

    蘇虎在蘇大牛懷里又蹦又跳。

    蘇大牛看著兒子就不困了，將兒子摟在懷里，笑著逗兒子說話。

    夜晚的小村落靜悄悄的。

    烏云翻騰，一陣狂風(fēng)從此處吹過，吹的樹葉嘩嘩作響。

    沒幾家舍得點(diǎn)燈，便顯得村頭西邊的那戶人家，著實(shí)顯眼了一些。

    許是嫌棄書桌上豆大的油燈不夠明亮，屋內(nèi)一雙白嫩的小手揮了揮，便有人點(diǎn)了蠟燭放在一旁，書頁翻動(dòng)的聲音，在夜里也十分明顯。

    許久。

    當(dāng)月亮掛上樹梢，村頭西邊這戶人家支起來的窗戶也“啪”的落下，關(guān)好。

    蠟燭被吹滅。

    夜已深。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文學(xué)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jié)假期，平安康樂！同時(shí)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風(fēng) 少聚集】

    ☆、“偷花賊”

    天蒙蒙亮的時(shí)候，蘇棗就被餓醒了。

    揉揉肚子，她翻身下床，在家里公雞的綠豆眼盯視中小跑去了茅坑，半響慢吞吞走回院子里，學(xué)著大人樣坐到門前大石頭上嘆了長長一口氣。

    “兩碗飯，原來真的不行，好餓哦。”

    肚子咕嚕嚕的叫。

    院子里的大公雞仰著紅冠，邁著爪子從蘇棗身前走過，微微偏過來的雞頭似乎在奇怪她起的這么早。

    聽見蘇棗的肚子叫聲，一人一雞面面相覷，公雞不知道受了什么啟發(fā)，忽然停爪，扯著脖子朝天空叫起來。

    “噢！噢噢！！”

    一聲驚破曉光，人聲漸沸。

    鬼差盤膝在屋檐，愁眉苦臉的看著蘇棗投生這一家起床吃早飯，蘇棗因著昨夜少吃了兩碗，今早干脆吃了足足六碗，看的云氏全然沒了胃口，也看的鬼差搖頭不止。

    吃完飯，云氏搬來板凳，讓蘇棗坐好給她梳小辮。蘇棗見昨天裝進(jìn)瓶子里的花開的依舊很好，指了指花讓云氏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