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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病王爺?shù)幕鹪釄鲋吩诰€閱讀 - 分卷閱讀121

分卷閱讀121

    的黑夜,頭頂一輪孤月皓白高掛在樹梢,那頭頂上方的滴水之聲如魔音,又像刀劍一瞬瞬往他頭頂心上戳,永無盡頭。

    再過一刻,他可能真的要瘋,手腳絲毫不能動彈,頭部不能絲毫轉(zhuǎn)動。

    山寨峽谷不遠處的流水聲,伴著無數(shù)聲幽咽的烏啼,像叫魂訴苦似地在他耳邊一遍遍哭嚷著。

    李延玉閉眸,開始嘴唇輕顫哆嗦著。口念一句句佛偈:“知一切法無我,得成于忍……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

    并一邊念,腦中閃過諸多年少時的回憶畫面。

    ——

    “吾兒,朕問你,帝王之業(yè),草創(chuàng)與守成孰難”

    只有數(shù)歲的小男童,舉止溫爾從容,站立于御書房中,撩錦繡衫袍一跪,面對父親考問,回答得朗聲脆脆,不卑不亢。

    “帝王之起,必承衰亂,覆彼昏狡,百姓樂推,四海歸命,天授人與,乃不為難。然既得之后,志趣驕逸,百姓欲靜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殘而侈務(wù)不息,國之衰蔽,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則難。”

    衣著明黃龍服的父親捻須頷首,露出滿意欣賞的笑容。

    李延玉依舊閉眸,又念。“不懷惡故,兼加安健。忍者無惡,必為人尊。”

    ——

    畫面忽地又在眼前一轉(zhuǎn),是幢舊樓,轟地一聲伴著天上閃電雷鳴,坍塌倒陷,至此以后,那小小的少年,一身卑污丑陋、茍且骯臟,褪掉所有的光環(huán),活成了一黑域魔魅,一瘋子怪物。他用鞭子抽她、打她,常年一身黑色而見不得任何光亮人事,他還掌過她耳郭。

    他尿濕過床,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兄弟們開始作賤羞辱,父親的冷漠決絕與厭惡……

    之后,畫面不斷扭曲閃動。

    他掐死了那個人,那個被天下人尊稱為帝王的男人。

    他把弟兄們一腳踹進了湖水里,看他們像狗一樣在水里撲騰掙扎。他滿意地揚起嘴角笑了。

    多年的冤屈得報……

    忽然,又把墨眸赫然一睜。

    蔻珠,竟是蔻珠。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身不傷。

    他慢慢地,又微揚起嘴角,如釋負重笑了。

    是她引他入劫,也是她,渡他出劫。

    他便又依舊緩緩閉了眼,心平氣和。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后面崛起了,直接當皇帝哈。受受挫折,對男人來說是好的。

    第七十九章

    李延玉最后還是從虎口脫險逃出來, 劫難重重,這番經(jīng)歷,自然又是九死一生。

    太陽偏西, 山林金綠交錯,浮紫煙靄一片, 他吃力手拄著竹拐, 一路爬坡轉(zhuǎn)徑, 攬葛攀藤,艱難地喘著氣,腦子回想聯(lián)翩, 是臨行分別前, 對妻子蔻珠的一句句承諾:“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 這一去,可能會很忙碌, 難得回來了。你要保重自己,兒子, 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放心, 得不到你說的那幾字——東山再起, 力挽這天下局勢狂瀾, 我絕不回來見你。”

    她流淚了。手慢慢輕捂著眼睛, 把身子轉(zhuǎn)側(cè)過身, 依舊漠然決然背對他,不與他說話。

    他用手輕輕觸她羸弱雙肩, 勸她不要哭了,這是她有史恢復(fù)記憶以來,第一次對他心軟落淚吧?

    他吻了她額發(fā)一下,心尖動容, 到底還是感到欣慰。

    之后,天不見亮就起床,踏上馬匹,發(fā)誓要給她打一個天下回來。

    他在崎嶇坎坷的山路走得吃力,概有幾天沒吃喝任何東西了,疲憊,身上的傷痕鞭痕累累,赤露的雙足走得磨破血,倒下去了又爬起來,一路上,但凡有能果腹的東西,野果子野草,哪怕是毒蛇毒蟲,弄在手里捯飭一番就吃,生存的欲念,活著走出去的念頭,支撐著他即使再困再疲憊,也不能休息。

    簡述這一番脫險經(jīng)歷,也虧得他,早在和這桃花寨兵戎相見不斷斡旋時,就安插了一內(nèi)應(yīng)眼線——曾是陳總兵帳下的,一差點因違反軍規(guī)險些被處死的小兵。那時他剛來到軍營,給陳總兵好話說盡,不斷求情,陳總兵總算給小兵放了。之后,李延玉知道可能在這陳總兵帳下無法呆下去,便收為心腹,讓他在這里做內(nèi)應(yīng)眼線。

    “李參將,您又是何苦呢!”

    半夜,他偷偷趁人不防備給他解繩子,輕聲地問:“如果你肯娶那老不死的女兒,這不就不會受這些罪了嗎?”

    李延玉疲憊無力,頭耷拉低垂著,倒也沒給這小兵多解釋,之后,小兵竟順利救下他趕緊讓快速離開,再后來,他又去機智地假裝在整個山寨喊,說李延玉逃了,方向是山的那一邊……種種經(jīng)過,自然一番驚險冗長難提。李延玉用竹拐啪地叉起又一條細花蛇,用手把蛇的腦袋面無表情狠狠一扯,往山溝底下一扔,不拘小節(jié),為了活命果腹,開始邊行走邊嚼蛇生吞。

    他的胃部自然是作嘔不斷的,多少年的沉沉浮浮,在這一咀一嚼,像蠻子似的荒野求生存中,于他的腦海回放閃爍。

    他的身體終于恢復(fù)到很一種很強大的精神體力,之后,沿途又遇一只吊猜白額的錦毛大蟲,他腰沒有帶佩刀,只能單手用竹拐和那山野中龐大的畜生死命搏斗。受了諸多的傷自是不用說的,不過,好歹那只老虎被他給生生治死了。老虎碩大的尸體就躺倒在一旁,他的體力最終又因這場搏斗被損耗得快要奄奄一息。他吃力地支身盤腿坐著,手捂著胸口喘息好一會兒,撕下腿褲布巾,給自己包扎身上傷口,倒處都是老虎的抓痕咬傷,他開始一股股流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天經(jīng)過了黑、又照林間的旭日東升,如此,三天又過去。

    這天,艱難崎嶇行走中,忽聽一陣山風猛動,踏踏的馬蹄,如江面掀起海浪,他吃一驚,回過頭,忽而,眼睛慢慢地輕瞇起。

    竟然是簡槐。

    “罪臣救駕來遲,萬望陛下恕罪!”

    身穿白衣的微胖中年男子領(lǐng)先騎馬前頭,手勒韁繩下馬翻身,單膝往他面前抱拳一跪,頭低垂著,面有慚愧抱歉難色。

    李延玉表情復(fù)雜起來。

    簡槐見李延玉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奇特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知道這次是讓對方心寒憤然了,像是為將功贖罪,“來人!”

    他起身猛轉(zhuǎn)背過去把手一揮,“把那叛賊快速帶上來,要殺要刮,隨陛下處置,以儆效尤。”

    李延玉微挑墨眉,身子凝住不動。依舊把眼前一幕冷靜觀看著。

    他安插的那名小內(nèi)應(yīng)眼線,曾偷偷告訴他,這簡槐也被他們山寨的二寨主給拿下來,被捆寶瓶峰一大石洞不得出,連帶很多忠肝義膽的死黨也被困在那里了。并在和這簡槐諸多交往中,李延玉一直覺得此人太過正值江兄弟義氣,有點迂腐和圣父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