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資的懷里，有些謹慎地接著問：“…你看破紅塵了？”

“不是，我其實…”程資說：“我之所以剃度，是因為我是半妖…這里的環境會讓我獸化，如果控制不住，就會變成惡怪。”

“你和那個會吐火的半妖小男孩兒一樣？但是，你之前不還好好的？”千斤沒有太多驚訝，更多的是對程資的關心。

“上次來魔域，我就已經出現獸化的狀況了，所以我才故意躲開了你，怕嚇到你…”程資接著說：“那次受到的影響，使我體內的妖性已經蘇醒了很多，我自己感受得到，如果再來這里，一定控制不住。”

“……那你弟弟不是半妖？他為什么能和蛇妖大叔在魔域住那么長時間？”千斤問。

“陽兒是我的親弟弟，但我確實不明白他為何不受影響，可能半妖與半妖之間也是不同的…也或許，是巫師有什么特殊辦法。”程資回答。

“你當和尚，是為了控制住自己的妖性？”千斤看著程資，平靜地問。

“恩，我去找了張捕快的師父，他是無為寺的僧人。我按照他的方式，剃度、念佛、吃齋…剛覺得能控制住心神，就立即下山找你了，結果太過莽撞…”程資輕嘆：“我還以為，會死在那兒…”

千斤有些后怕：“我再也不會任性了，對不起…”

“沒事，這是我自找的，不怪你。”程資抱緊千斤，輕聲安慰，他接著說：“想聽聽我父母的故事嗎？”

“恩。”千斤乖乖點頭。

程資目光低垂，慢慢講起了自己家里的故事：

程府的獨子年少時在外讀書，一次上山游玩，偶遇了抱著白狐的女子，兩人陷入愛河…

他知道那女子是妖，依然愿意與她在一起，瞞著家人偷偷在山腳下成了親。后來，那女子生了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就是程資。

男子見妻兒沒有名分令人心疼，就決定告訴家里人，不再偷偷摸摸下去了。

耿直的男子把實情告訴了父母，說他很愛那女子，說那女子雖是妖但很善良，很美麗，說他們剛出生的孩子是多麼可愛…

他一個熟讀圣賢的書生，天真地以為愛能化解一切矛盾，可是他錯了。

他的父母把他關在了府中，不讓他出門，甚至給他安排了親事。

毫無能力反抗的男子被父母控制著，在府里被專人跟隨，不能外出，他無數次逃跑過，但從來沒成功。

男子幾乎瘋了，他想念自己在山下茅草屋里的美麗妻子，可愛孩子…可他沒有一點用，根本無法逃脫。

山下的母子靜靜等著男子回來，卻被一批道士和除妖師盯上了。他們迫不得已四處逃跑。那女子本可以逃到魔域避難，但她不愿離開，因為她的心上人一直沒有回來。

后來，她在山的深處建了個幻境，住在那里，養著孩子，等著丈夫的音訊，一等就是六年。

每當想念丈夫時，就帶著小狐貍和兒子在自己的幻境里散步。

“資兒，你看這個湖是不是很漂亮？它啊，是我從外面的大湖里引水修建的，底部有一個能通向外面的引水口哦。”

女子摸了摸孩子的頭繼續說：“如果有壞人追到這里來，你就從這個湖里跳下去，然后逃到外面…”

六年后，男子的府上出了些事情：他的父親去世了，家里所有的重任都落到了母親身上，一切事務都變得雜亂。

所以，他終于找到了空隙逃了出去。來到了山腳下，卻發現哪還有那茅草屋？

他在那座山上四處尋找，總算在迷路之后遇到了聞聲而來的心上人，兩個人相見，無言落淚，幾年的思念如泉涌。

發現兒子逃跑后，男子的母親四處尋找，卻不見蹤影。

她命人傳出消息，說自己病危，想見兒子最后一面，才騙了心軟的兒子回來。

那時候，男子的妻子又懷上了一個孩子，大兒子也已經五歲了，他以為這么多年的反抗與堅持一定能打動母親。于是，帶著妻兒回到了府上，希望母親病危前看一眼孫子。

母親佯裝接受，把他們接到了府里住。第二個孩子出世后不久，她趁著女子身體虛弱，暗地里支開了兒子，雇傭眾多道士和除妖師殺害了身為妖怪的兒媳婦。

把兩個可憐巴巴的孩子，扔到了百里之外的大街上，不管死活。

☆、第90章練就絕世武功

六歲的程資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忍住喪失母親的巨大打擊，忍住被親人殘害的無助與心寒…四處乞討，食不果腹，居無定所…

還好，他們身上有一半妖的血液，所以才沒有在寒冷的冬天凍死，沒有在陰雨綿綿的夏天病死，沒有在無人時施舍時餓死…

五六歲的孩子，本應該無憂無慮地生活著，但小小的程資，卻很早就意識到了人心的險惡與生活的不易。

他時常在大街上跪一天，只為能讓弟弟吃一頓熱飯，寧愿自己饑腸轆轆，也要讓弱小的弟弟活下去。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暗暗發誓：無論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照顧好弟弟，絕不再讓他忍受饑餓與寒冷。

后來，程資的父親以死相逼才換得了奶奶的同意，把他們找到，并接回了府中住，可沒住多久，父親自縊了。

一向性情懦弱的父親，最終選擇隨心上人而去，再也不愿面對這個令他心寒的世界。

程資見父親去世，料到奶奶可能會再次趕他們離開，就在奶奶門前跪了兩天兩夜，以致虛脫。

醒后，他故作乖順可憐，說他什么都聽奶奶的，絕不反抗，只要奶奶不趕他和弟弟離開…

先后失去丈夫和兒子的婦人終是心軟了，畢竟，程家除了這兩個半妖，再無后人。

她無奈地留下了這兩個孩子，開始異常嚴格地訓練他們，從文到武，從商到政，全都逼他們刻苦鉆研，不達到她心中的標準就不給飯吃，不讓休息。

還好，程資異常努力，也十分會討好奶奶，所以兄弟倆雖然辛苦，但總算是在程府立住了腳。

程資十六歲時，奶奶去世，他順利繼承了家業，實現了多年以來的愿望，不再寄人籬下，不再忍饑挨餓，不再受人嘲笑…

程府在奶奶手上時，本趨于沒落，但程資執掌全局后，一切都越來越好，生意也越做越大，比程家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興盛。

……

“我很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故意在奶奶面前乖巧聽話，從不違抗她，時不時還為她洗腳，給她捶背…”

程資接著對千斤說：“但我從未對她付出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