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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風雪中奔走了半夜,終于在山腰一處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君疏月強壓下來的內傷又再度爆發,被玉塵劍所傷的地方一直血流不止,隨行眾人見狀都心焦不已。而此時探子又傳來回報,圍捕他們的人馬已經追到云汐城內,以他們的速度,日夜兼程追趕下來,不出半日必能趕上他們。“城主,過了今夜再行一日就到浮玉山南,只要翻過了浮玉山,這群惡狗便不敢再窮追不舍。”馬車之中的君疏月正在閉目養神,他聽到這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而此時車外的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是別有心思。君疏月十六歲時從師傅手中接下了浮方城,他剛一步入江湖就是伴隨著傳奇而來的,他的出現武林群雄盡皆失色,不久前號稱乾州第一高手的玉飛塵也敗在了他的手中,自此之后放眼天下幾乎已無敵手。世人皆知浮方城內世代相傳的神功秘笈玉髓經乃是武林至寶,唯有歷代城主方有資格修煉。這是江湖中人人覬覦的寶物,甚至有人說得之可得天下。這樣的誘惑就擺在眼前,試問誰能夠不動心呢?更何況如今君疏月已身負重傷,合他們十人之力難道還制服不了他么?君疏月所救的那個孩子在臨走前告訴他們此地往北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可直通北境,而另外一條卻是通向山頂的絕路。他們要對君疏月下手,自然要選那條絕路。這時馬車之內又傳來君疏月的咳嗽聲,他留在窗前的影子看上去是那樣不堪一擊,但是又莫名地能勾起人心底邪惡的欲念。君疏月的美他們是看在眼底的,那種美令世間一切角色都變得暗淡無光,他們將他奉若神明,不敢褻瀆,然而如今這神明已墜下云端,觸手可及。這時已經有人將一碗剛熬好的湯藥端到了馬車前,那藥原本用來給他療傷的,但如今那藥中卻被加入了無色無味的化功散和迷藥,就算是君疏月這樣的絕世高手喝下也不可能完全抵擋住藥性。到了那時,無論他們想做什么,君疏月都只有乖乖承受。林中的風雪聲忽又咆哮起來,那聲音仿佛夾雜著殺伐之聲而來,然而馬車外的人卻緊緊屏住呼吸,他們還在等待,等待君疏月倒下的那一刻。只要藥性一發作,他們馬上就可以沖入馬車,將他拿下,然后為所欲為。想到這,他們幾人的心血似乎都在燃燒和沸騰,天下和美人唾手可得,就算逼問不出玉髓經的下落,能與他*一刻,那滋味也值得一輩子去回味。可是他們沒想到就在林中風雪驟起的時候,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的火光,馬蹄之聲震天動地而來。“什么人!”從山腰的地方向下看去,密集的火光正朝著他們落腳的地方聚集而來,有人眼尖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不禁訝然道:“是九天七圣盟的人!”“什么?!”聽到這話,眾人不由都驚得站起身來。這時馬車中傳來君疏月的冷笑:“他們來得還真是時候。”這句話似乎另有弦外之音,只可惜其他人卻并未注意到這一點。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正朝著山頂趕來的人馬所吸引,對方的陣勢這樣浩大,顯然是已經傾巢出動,一副誓要將君疏月置之死地的樣子。怎么辦?倘若君疏月沒有負傷,他們或許還可以硬闖出去,但如今……現在他們恨不得把剛剛那碗藥砸在地上。“快!山上好像有人!”這時山下的人馬已經看到了半山腰上那微弱的火光,隨行而來的許南風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經為他們指明了下山的路,他們為何還會出現在這里。他本是打算將九天七圣盟的人帶入雪林之中,至少可以拖延他們一夜的時間,但現在卻弄巧成拙,反而促使了他們狹路相逢。這下可如何是好?此刻沒有人能夠體會許南風心中的懊悔和焦灼,對于他們來說,今夜無論是誰若是能夠活捉君疏月,那么明天便可揚名天下,名利雙收。怎么辦,該怎么辦?!許南風恨不得能變成三頭六臂阻擋他們的去路,恨不得這漫天的風雪能夠拖延他們的腳步,恨不得能生出翅膀帶著君疏月遠離這刀山火海。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猶如群狼一般圍撲上去。火光中,他們手中的刀劍發出刺目的寒光,許南風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出胸膛的聲音。濕滑泥濘的山路和催人斷魂的風雪并沒能阻擋住他們,許南風看著山腰那點星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他真希望它能快些熄滅,至少說明他們已經覺察到圍兵已至,但那星火一直在風中搖曳,像是在故意等著他們一樣。或許,或許君疏月早已有了退敵之策?許南風抓緊了手里的韁繩,在心里慌亂地祈求著,祈求著那些虛無縹緲的神靈,祈求他們能夠保佑君疏月安然脫險。“快!他們在那里!”一聲突如其來的喊殺聲驚醒了許南風,他慌忙睜開雙眼,然而看到的卻是漫天的紅雪撲向自己,他的坐騎被一陣撲面而來的腥風驚得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嘶,他彎下腰拼命抱住馬脖,然而卻被那股氣勁猛然掀翻在了地上。他匍匐在雪地里,周圍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狂亂之中,刀劍聲,哀鳴聲,還有群馬嘶鳴的聲音。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我們一起上,殺了那個魔頭!”魔頭?君疏月!許南風從雪泥中抬起頭來朝著前方看去。但是一片模糊的風雪遮住了他的雙眼,他只能看到那個銀色的身影在重重火光中上下翻飛。他們不斷地向他靠攏,然后又一次次地退下。一身銀色長衣的君疏月站在眾人之間猶如殺神一般,凌厲而瀟灑,飄逸而輕靈,一招一式都帶著睥睨眾生的氣概。他的身形像是一朵綻開的曼珠沙華,在生與死之間盛放到了極致。漫天的血雨在風雪中紛揚而下,但他的衣襟始終不曾沾染半分,當最后一波沖殺被他擋下之后,周圍突然變得靜謐起來。許南風這才看到他的腳邊已經尸體如山,血水融化了冰雪,從他的腳下蔓延向四方,他負手而立,目光不曾為任何一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