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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搶走他!殺了我!親手殺了我啊!他在心里這樣默念著,以為許南風一定會出手反擊,然而他沒有想到許南風不躲不閃,任由那匕首刺入了他的肩頭。“陛下!”在宮外聽到動靜的柳庭風甫一沖進來就看到景帝的匕首刺入了許南風的肩膀,鮮血從傷口處噴濺而出,而許南風卻一揮手把柳庭風擋在了外面。“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你退下!”景帝完全沒想到許南風真的會任由自己刺這一刀,他望著許南風被血染紅的后背,嚇得雙手一松,摔在了地上。“南,南風……”“從這一刻起,你應該稱呼我聶王陛下,信景侯。”這一刀刺得不深,但陣陣的刺痛和大量的失血還是讓許南風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居高臨下看著倒在地上的景帝,那種眼神冰冷無情得讓景帝感到恐懼。“你我之間,到此為止了。這流華宮,本皇留給你了卻殘生。”他說著,用手按住流血不止的傷口,步履堅定得向外走去。景帝知道沒有人能夠挽留他,哪怕自己此刻死在這里都無法讓他回頭多看一眼。“南風……”他面色如紙地伏在地上,氣息虛弱得像是瀕臨死亡。他知道他正在失去,在他這一生中唯一的溫存如今也只剩下冰冷的回憶。“南風,我叫聶瑾,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你說過我是一塊璞玉,終有一日會令天下人驚艷。即便知道這只是你興之所至的一句甜言蜜語,但我真的想要為你做北滄的明君。流華宮的大門已經慢慢合上,聶瑾似乎聽到心底深處也傳來支離破碎的聲音。這流華宮的一切似乎與往日都沒有區別,依舊是繁花勝景,□□宜人,但是他的春天永遠被關在了那扇門外,被留在這里的每一天都將如寒冬降臨。他握住那柄沾著許南風鮮血的匕首緊緊抱在懷里。最初的時候他想過死,但是現在他卻要活下去。他要等著看許南風的下場,他要看看許南風成為孑然一身的孤獨帝王,他要他愛的那個人和自己一樣被許南風拋棄。這就是我們聶家人的報應,你父親逃不過,我逃不過,你也逃不過。許南風甫一從流華宮走出來,柳庭風便趕忙迎了上去將他扶住。許南風看了一眼自己被染紅的衣衫,輕聲道:“將你的衣服換下來給我,不要驚動其他人。”柳庭風忽然明白他的用意,忙解開身上的披風給許南風穿上。信景侯如今已是危如累卵,稍有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性命不保,許南風這么做也是盡力在保全他了。“陛下的苦心,日后他會明白的。”柳庭風一邊查看許南風的傷勢一邊無奈地嘆息道:“其實都是造化弄人,這個位置他坐了十年,也苦了十年,如今放開了也算是解脫。”“好一句造化弄人。”許南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宮墻外那片湛藍清澈的天空,距他和君疏月分別已經過去了有十日,他真恨不得馬上拋下北滄這里的一切趕到他的身邊去。而這時柳庭風看到傳信的宮人腳步慌張地向這里跑來,他先許南風一步上前截住他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陛,陛下贖罪,柳將軍贖罪,是,是辰國公府傳來消息,辰國公病重,恐怕……”“什么?!”第91章鳳皇還朝雖說許南風因君疏月之事恨慘了蕭常秋父子,但說到底他所做這一切皆是為了北滄,沒有半分私心,沖著這一點許南風也不能完全罔顧他的死活。許南風一行人趕到蕭府的時候,瀾城里大大小小醫館的大夫都已經被請了過來,正聚在房外商議對策。管家一見是聶王親臨,慌忙領著下人出門相迎。許南風帶了宮中御醫前來,但是他給蕭常秋診過脈,知道他已是大限將至,就算是醫圣在此也未必能妙手回春。“咳……咳咳……”蕭常秋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死劫難逃,索性將所有大夫都趕了出去,自己獨自一人關在房中。許南風在門外時就聽到里面傳來的咳嗽聲,老管家本想進去通傳卻被他攔了下來。“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本皇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許南風說罷便推門而入,他甫一進入便聞到了一股嗆人的藥味和血腥氣,屋中門窗緊閉,昏暗的房間里只在屏風后面透著一絲火光,蕭常秋佝僂府的身形倒影在屏風上,顯得格外的蕭索。許南風悄無聲息地走到屏風后,蕭常秋并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依舊埋首在案堆之中,他一手握著筆,一手攥著手帕捂在嘴邊。就算燈火昏暗許南風也看得到那手帕上已經是血跡斑斑。如他自己所言,一生心血都交付給了北滄,最終自己剩下的就只有這把枯骨,這副病軀。許南風抬起手輕輕敲了敲屏風,蕭常秋驀地一驚,抬起頭來。“陛,陛下!”蕭常秋沒想到許南風會出現在這里,大驚之下碰翻了桌上的藥碗,湯藥灑在書卷上,他要顧著收拾,又要忙著下跪行禮,一時之間更加狼狽。許南風走上前將他扶住,聲音難得溫和地說道:“你有病在身,不必拘禮了。”“微臣謝陛下寬宥。”他雖這么說,但仍不肯起身,許南風看到他跪在腳邊,想起自己上一次來時故意逼著他下跪行禮的事,短短幾日間,一切就都變了。“有什么話你起來再說。”許南風其實已經猜到了蕭常秋長跪不起的原因,如今的他雖命在旦夕,但也可以說是功德圓滿,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個兒子吧。“罪臣惶恐,不敢祈求陛下原諒,但懇請陛下看在微臣多年來為北滄付出的心血,念在長公主當年護國有功的份上,饒靖言一命,將他流放異鄉也好,趕出北滄也罷,只求……咳……只求陛下……”蕭常秋一口氣提到這里已是極限,后面的話都模糊在了撕心裂肺的咳聲里。他伏在地上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像是會碎散開來一樣,許南風輕輕撇開了臉,他的面上依舊毫無表情,冷峻得近乎冷漠。“蕭相這一生無愧于北滄,無愧于聶家,日后丹青一筆,蕭相之名必會光耀千古,為后世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