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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停下了腳步。在他的身后,血漫過的地方凋謝的畢羅花漸次綻放,像是鋪開了一條紫色的小徑,他抬起手腕輕輕舔了舔正流著血的傷口,一叢小小的螢火落在他的指尖上卻轉眼之間灰飛煙滅。他轉過身看向那個聲音的來源,那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在江湖上失蹤多年的前一任浮方城主谷墨笙。谷墨笙如今已是一頭雪發,然而面孔卻年輕得與君疏月不相上下,好像時間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過任何的痕跡,而那頭雪發襯托得他愈發出塵脫俗仙姿綽約。“師傅。”君疏月雖然稱他為師傅,但是態度卻倨傲得半點師徒之禮也無。谷墨笙身形輕輕一晃,幾乎轉眼間就到了君疏月的面前。他突然冷不防地一抬手,一掌襲向君疏月的面門,君疏月冷哼了一聲微微一撇頭避開了這一掌,他身形向后掠去,足下的畢羅花忽如花雨般在他與谷墨笙之間隔開了一道屏障。谷墨笙見一招落空,又追了上去一掌分開擋在君疏月面前的雨簾,可就在這時君疏月的身影卻突然消失,谷墨笙聽到他冷峻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師傅,你玩夠了么?”“死小子,讓為師摸一下會死么?”“會,有毒。”君疏月背過身去萬分嫌棄道:“蠢死了,你怎么會是我師傅。”“為師含辛茹苦把你奶大,有了媳婦就忘了師傅是不是。”君疏月懶得理他,負手徑自往前走去。谷墨笙連忙追上去,一邊追一邊數落:“為師找了你兩年,沒想到你跟姓許的小子逍遙快活去了,為師的心非常之痛。”他話還沒說完,君疏月突然停下了腳步,谷墨笙一個不防一頭撞在了君疏月的背上,君疏月周身彌漫著畢羅花的暗香,如今隔著衣物都能聞得到,谷墨笙不由皺了下眉頭,身形一晃掠至君疏月身前,把他擋了下來。“把手伸出來給為師看一下。”君疏月聞言猶豫了片刻,谷墨笙不由分說抓起他的手將袖子擼起來,待他看上徒兒手臂上那些深深淺淺的紅痕時,臉上不由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君疏月就是因為這個不愿讓他看到,這瘋子準是又要笑他。“嘖嘖嘖,這是誰家的小狼狗咬的。”“廢話真多。”君疏月揮開他的手,臉上卻難得有些泛紅。谷墨笙故意搖頭嘆息道:“為師早就看出來姓許的小子對你有異心,你看不聽為師的話,反過來被人吃干抹凈了吧。”“你今天來就是特地笑話我來的?”谷墨笙難得看到自家徒兒吃癟的一面,心里實在對許南風既是喜歡又是佩服,這天底下可算是有個人能克住君疏月了。“為師可沒那么無聊。”谷墨笙指了指君疏月的手臂,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你的玉髓經雖然已經修煉到了第九重,但是你身體的異變也在加快,你手臂上的花紋越來越深,過不了多久恐怕……”“我會盡快沖破最后的關隘,不用你擔心。”君疏月的手臂上除了許南風留下的吻痕之外,更讓谷墨笙擔心的就是那纏繞著他整條手臂的畢羅花花紋。異變會先從四肢百骸開始向五臟六腑蔓延,當這些花紋出現在胸口處的時候,君疏月將會永遠從這個世上消失。“練功之事講究的就是循序漸進,你若是冒進,一旦走火入魔后果更加不堪設想。”谷墨笙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只白玉瓷瓶放在君疏月手中:“實在熬不過時吃下一粒,為師會再想辦法。”“我不……”那需要二字還未出口就被谷墨笙打斷:“你是不需要,但姓許的小子需要。你不會希望哪一日自己清醒的時候看到的是他的尸體吧。”“夠了!”君疏月臉色驟變,厲聲道:“我絕不會傷害他。”“為師曾經也如你這般自信,但是為師險些親手殺了自己至愛之人。”谷墨笙說到這,眼中劃過一絲痛楚:“你我都是在刀尖火海上行走的人,有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君疏月聞言,握著瓷瓶的手不禁有些顫抖。當年谷墨笙經歷的慘事他猶在眼前。無論如何他不會讓許南風落入那般悲慘的境地。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了,為師還有件事要問你,最近江湖上出現一批神秘殺手,南武林的四大家族接連受到襲擊,為師暗中調查了一番,這些殺手好像與畢羅城有關。你最好讓姓許的小子去查清楚。”“之前下手搶奪蒼梧劍的人也故意在劍上留下了畢羅花的花粉。”“畢羅花無法在畢羅城以外的地方生長。”君疏月略作沉思后道:“未必,只要有我君家人的血便可以。”“你的意思是……”谷墨笙話還未說完就被君疏月突然揮手制止。這時石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君疏月長袖一揮,將那方長出不就的畢羅花盡數折斷,然后與谷墨笙二人隱藏在花海深處,石門打開時,走進來的人正是池寒初,而他手里還抱著一個白衣人,君疏月定神一看,那人正是段聞雪無疑。君疏月與谷墨笙皆是絕頂高手,所以隱藏在花海之中就連池寒初也完全沒有察覺。他抱著昏迷的段聞雪從石階上走了下來。君疏月看到段聞雪的白衣上已經沾滿了血痕,他自己的臉色亦是蒼白如紙。池寒初像是失了魂魄一樣身形搖晃著將他抱到花海之中,當他把人放下時,段聞雪傷口處的血又涌了出來。殷紅的血漫過焦黑干冷的土地,而讓君疏月震驚的是他的血漫過的地方竟開出了一叢叢鮮活的畢羅花來。“聞雪,你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池寒初跪坐在段聞雪身旁,他的嘴角邊還有一絲血痕沒有擦去。他扯動著紅艷的雙唇,露出的笑容凄艷又絕望:“你只要睡上一覺就沒事,你會沒事的……”谷墨笙與君疏月彼此疑惑地對視了一眼,段聞雪的血竟然也能讓畢羅花綻放。他難道也是君家的人?第14章少年劍心君疏月回到棲鳳居的時候天還未亮,許南風抱著被子睡的正熟。君疏月望著他露在被子外的小半張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許南風一邊躲一邊往被子里縮,像只溫和無害的小動物。當初就是被他這溫和無害的模樣給騙了,誰知道這么溫良的一張面孔下,藏著一顆獨占欲那么強的心呢?不過好壞都是自己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