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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再次開口,聲音像是無法抑制地顫抖,臉上還留著幾道濕潤的淚痕:“請先生幫我……幫我……”說著就要去扯他的皮帶。程蔚識的手指碰到皮帶扣的那一剎那,段可嘉猛然從沙發前站起。咚的一聲,程蔚識直接摔倒在地。“你回去吧。”段可嘉背過了身去,語氣想要刻意保持平淡,可總有一股難以控制的情緒,順著這短短四個字流露而出。是憤怒。程蔚識低著頭不敢看他:“段先生……”段可嘉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用深呼吸調整著急促的呼吸,企圖從方才的溫情之中迅速抽離。“你怎么不明白呢,最不希望你學會這種事的人,大概就是我了。”☆、第五十一章“喜歡嗎?”“喜歡!”程蔚識戴著口罩,孤身一人走在街邊的一條小道上。街燈昏暗,夜間四周的空氣寒冷如冬天的河水,原本以為沒有多少人會經過,誰知卻接連遇見了幾對正在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情侶。路過第三對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今天是傳說中的白色|情人節。斜前方的一對情侶在互相訴說著未來結婚生子的美好愿景,說著說著男方忽然從背后拿出一只包包,遞給了靠在他懷里的女孩。“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女孩驚喜地看到了上面的奢侈品牌標志,當即抱著男孩的臉吧唧親了一口:“你真好。”小巷子里陰風陣陣,凍得他雙手都窩在了袖子里。然而情侶們似乎非常享受這種寒冷的天氣,他們可以依偎在一起,成為對方的移動暖氣,把冰涼的手伸進對方的衣服口袋里,汲取充滿愛意的體溫。他將口罩向上拉了一拉,企圖將冰刀一般泠冽的夜風隔絕在外,可是拉了上面,下巴又會露出來,吹得他連著脖子一起瑟瑟打著顫。男方將女生抱了起來轉圈圈:“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真巧,明天也是他的生日。他決定在外面流浪到半夜十二點,等到夜深人靜情侶們都回家以后,再去街后頭的晚市飯館里吃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面,希望明天醒來,他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后,忘得徹底。原來段可嘉根本沒有這種意思。不知道以后對方會怎么看他?怕是……再也不會理他了。程蔚識在夜風之中輕輕嘆了口氣。等一會兒吃完面回去,他還想著從衣柜里翻出自己的手機給母親打個電話。……盡管母親似乎不太想和他通電話。程蔚識的母親在他的二十多年人生之中一直扮演著可有可無的角色,他很少在白天見到她清醒的樣子,晚上更是見不到她的蹤影。不像別人的母親一直不辭辛勞地照料自己的孩子,她對程蔚識的學習和生活常常是不聞不問,除了支付生活費和學費之外,她幾乎沒有盡到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程蔚識一直以為母親是由于生活所迫、家境清寒才不得已向命運低頭,做了妓|女。可當他高考結束對母親說出“賺了大錢就帶著mama脫離苦海”這樣的愿望之時,母親卻沒有露出欣喜感動的神情,相反,她看著程蔚識的目光里夾雜著稍許不解。她對程蔚識這句話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得出來,母親并不想結束這種日夜顛倒遭人唾棄的生活。程蔚識不理解她,他不明白母親在這樣的生活里究竟想獲得什么。他開始懷疑自己從小到大努力奮斗想要賺錢的意義,這樣的困惑整整持續了四年。當他大四實習所在的公司準備錄用他時,這種困惑的情緒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到了今天,他心里開始有種愈來愈濃郁的自我厭棄感,這種厭棄感逐漸壓過了埋藏在心底許久的困惑和迷茫。程蔚識意識到,自己逐漸變得面目可憎。今天他企圖妥協的事情,和她母親的工作在本質上并無二致。誰又比誰更高尚呢。已到午夜十二點,他拐進一家夜宵店,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問老板要了一碗雞湯面和一碟花生米。興許老板已經認了出來,也興許是老板正在為門口的燒烤攤忙得焦頭爛額,來不及分辨他的面容,程蔚識付過款之后,除了上菜之外,就再也沒有人來招呼他了。“我可以坐在這里嗎?”程蔚識正要打開一次性筷子吃面,耳畔忽然聽見一道年輕的男聲。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青年正站在和他并排的位置,那青年壓低了聲音說:“我覺得你還是讓我坐在這里比較好。要不然外面那些吃燒烤的人一轉過頭來就能看見你。”他指了指程蔚識位置旁的口罩,示意他現在“十分危險”。“你坐吧。”程蔚識開始低頭吃面,順道拿勺子喝了一口雞湯。“謝謝。”眼前這個男孩子他以前見過幾次,名叫陳辛,是XX婦女兒童權益保護協會的成員,正是之前幫忙聯系公益活動的負責人。陳辛說:“沒想到半夜出來在路邊吃碗面都能遇見大明星,我大概是走了狗屎運。”程蔚識提醒他:“我還在吃面,不要說那個字眼。”“哦好。”陳辛看著他碗里以rou眼可見迅速變少的湯面,問,“你也沒吃晚飯嗎?”“嗯,沒吃。”程蔚識抬頭瞄了一眼陳辛,“你怎么也這么晚?”“我去醫院實習,今天輪到我值夜班,結束時就已經這么晚了。”陳辛垂著眸子看著桌邊的調料瓶,“其實今天還算早,幸虧我在婦產科被人打了一巴掌,要不然得一直值班到凌晨五六點。”程蔚識原本還停留在潛規則未遂以及生日無人問津的悲痛里無法自拔,聽到這一句之后,他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對方今夜的遭遇吸引住了:“什么,被人打了?!”陳辛答:“是啊。這次輪到我在婦產科值班,碰巧需要有人搬孕婦,那些小護士們搬得十分吃力,所以就讓我來。搬著搬著外面忽然沖進來一個氣勢洶洶的男人,二話不說就打了我一巴掌,嘴上還罵著‘在婦產科工作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占我老婆的便宜。’喏,你看我的左臉,是不是還有一些紅腫的痕跡。”“你可真慘。”這一段事件被陳辛用歡快且不以為意的態度描述了出來,讓程蔚識聽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湊過去觀察陳辛另一邊臉,果然看見臉頰下半部分紅了一塊,所幸沒流血,不會毀容,程蔚識撇了一撇嘴唇,“可憐的醫學生。報警了沒有?趕緊把他抓起來。”“沒有,遇見這種事我們的解決準則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不過,為了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