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整個山洞，怕不是比國庫更加的充盈。

這情況，哪里能不報告李長歡的？

正在院子里的李長歡聽了報告，略一點頭，若有所思的望著無憂。最后，瞇上眼道：“嗯，把這些清點出來的上報給父皇吧。”

無憂愣了片刻就著手去辦了。

而在旁邊聽著的高睿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冷厲起來。清點出來的登記造冊？那么還未清理出來的呢？

“我記得之前問過宣閣老一個問題，當時將軍也在場。那么現在，同樣的問題，不知道將軍會如何回答？”李長歡無視高睿的眼神，自顧自的問道。

高睿沉默了片刻，才道：“殿下，高睿不愿意參和進天家事。”

李長歡眼角上挑，瞥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將軍。只希望將軍能夠謹言慎行，避開這潭污水。否則，我也顧不得將軍苦心教授我幼弟的苦功了。”

微妙的一句謹言慎行，自然是在警告他不該說的不說。只是身處在朝廷里，哪里又有真正的中間派，那邊都不沾惹的？

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看著是平靜如水，其實里面的暗流洶涌又哪里是外人看得到的呢？

他們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高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居然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威脅！并且看上去還半點都不違和……

這小太子的氣場，未免也太足了些。不像陛下，倒像是開國的太祖皇帝。

不過，這皇家的小孩子，一般都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看。他們若是不能學會成熟，那么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絕路。所以早熟，也是可以理解的。

“長安呢？”不見李長安在身邊，李長歡一時有些不適應。

這幾個月，他已經完全的習慣那個粘人的小家伙隨時隨地都在他身邊，只要一轉眼就可以看得到人。從早上開始他的視線里就沒了那個胖乎乎圓滾滾的小人，還有些不習慣。

“殿下被元哲翰使者接過去了。”高睿的口氣有些猶豫。

他不知道李長歡若是知道了情況會是什么反應，所以有些含糊其辭。

“元哲翰？”李長歡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心里一緊，他蹭的站起身，幾步走到高睿的面前，抬頭仰面看著他，“什么時候？”

高睿微微一皺眉，答非所問：“殿下，七皇子會不會對您的影響太過了？”

李長歡一頓，才放緩了口氣，答道：“我總要照顧好他，好向父皇交代。也好向他的母妃交代。”

這句話，連李長歡自己都騙不過去。

桓帝何曾在意過李長安？這樣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若非先前有位高的蘭妃呵護著，后來又有他李長歡百般看護著，指不定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某個無人知曉的陰暗角落。

高睿更是清楚，但是他也沒有要揭穿李長歡的意思，而是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道：“七皇子殿下已經被元哲翰接出城了。現在大約已經上路很久了。”

元哲翰擔心李長歡還繼續扣著李長安不肯放行，就和高睿暗中商量讓他把李長安帶出去，到時候平了叛亂直接走人。

倒是也很符合他們契丹族人的性子。

李長安愣了很久，久到連他自己都看不清他的想法的時候，他才輕輕地說：“我，我去送送他罷。”

說著，也不等高睿有所反應，他自己牽著自己的坐騎踏雪翻身上馬，只留下一串馬蹄。

“還不快去保護著殿下！”高睿嘆了口氣，他可以說是看著皇宮里那幾個皇子長大的了，這些人什么心性他也都了解個一二。

李長歡就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言必信，行必果。

但是卻不知道他何時也是這么長情之人，不是說天家無父子么？而李長歡應該又是這天家人中的極絕。

一想到那個早夭的小公主，高睿心里剛對李長歡升起的一點點好感又盡數湮滅了。

能眼見自己的親妹喪命于眼前而無動于衷，這人又怎么會是一般的冷血無情？

只是策馬追了很久都不見李長歡的馬匹影蹤，高睿還是有幾分焦灼。雖然夏子毅的兵馬都盡數伏誅，但是也不能確保沒有漏網之魚。李長歡獨自出關去追人，能不能追上還是兩說呢，這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高睿就是首當其沖的倒霉鬼。

又往前跑了約幾里地，他們驚訝的發現李長歡居然停在前面了。

更驚訝的是，原本應該早就隨著元哲翰的隊伍離開出關的李長安也在。他j□j一匹汗血寶馬已經累得幾乎要口吐白沫，小孩子的臉也被風刮得紅彤彤的。

“太子哥哥，我，我想再看看你。”李長安小小的身子掛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可憐兮兮的望著李長歡。

李長歡心里窒息的疼，這么小的孩子，若是放到塞外受了風吹日曬雨淋……

他不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保不齊他一個不舍得就把小家伙打包帶回去了。

“嗯，我送送你。”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李長歡極其冷靜的點點頭，摸了摸李長安的臉，見他身后仍舊沒有跟來侍從，不由得皺起了眉，問道，“怎么沒人跟著你？”

“我是偷偷的跑回來的。”李長安知道瞞不住，只得盡量的裝的無辜又委屈。他知道自己一旦做出這樣的表情，李長歡必然是舍不得責罰他的。

他這個哥哥，從來都對他很溫柔，也很心軟。

李長歡聽了，果然沒有責備他。只是把他從那匹馬背上抱到自己的馬上，卻依舊往關外走去。

高睿見了，也不打擾，只讓人遠遠地墜在后面就好。

一路無言，直到遇上了元哲翰派人來找李長安的人馬。

“照顧好七皇子殿下。”李長歡沒有低頭看李長安，直接對面色慌張的元哲翰道。

元哲翰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七皇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呢，嚇得他差點就心臟都不敢跳了。且不說可汗會不會饒過他，就連他自己都無顏回契丹部落了。

李長安也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的不舍，心里除了有些沾沾自喜之外，更是心疼的緊。他舍不得讓太子哥哥有一絲一毫的難過，但是現在李長歡顯然并不開心。

他只好低著頭上了車。

李長歡特意為李長安做的馬車里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熊皮，上面又鋪了更為柔軟的羽毛被褥。馬車內壁的頂上嵌了一顆明珠，能在夜里照明，卻又不至于太過耀眼而不能入睡。

不過元哲翰卻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大漠里的男子就應該是天上的雄鷹一樣，經得起風雪的，哪里能像個小姑娘似的嬌生慣養的？

而且，就算是契丹族的女兒，也沒有哪個是這樣子寵溺著長大的。就算是當年深的可汗喜愛的蘭柯公主，不也是和旁的小姑娘一樣放養著長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