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藥

第五章

看到唐哲手上的傷，唐媽的茶油涂不下去了。她怎么就這么狠，這是她的親兒子，她也下得了這狠手！抹了兩下，唐媽把藥瓶放下。

“陽陽啊，你叔剛回來，肚子該餓壞了，姨去給你叔下面，你幫姨給你哲哥上藥好不好??？”

夏陽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乖乖的點頭?？吹较年桙c頭，唐媽也有點松氣。說實在的，她現在無法面對唐哲，越看唐哲的傷唐媽越想抽自己一巴掌。怕忍不住想抽自己，所以唐媽才會讓夏陽幫著唐哲上藥的。“那陽陽你給你哲哥涂茶油時輕點??！上完了把這個茶油蓋好放床頭。”說完這話，唐媽已經出了門。

唐哲一直沒開口，他也知道他媽看到他手上的傷心疼了，內疚了，可唐哲就是不開口安慰他媽。今天被打時他也很憋氣委屈，他挨了好幾狠棍，讓他媽難受一下怎么了?？此麐屢院筮€敢不敢為了夏陽隨便動他！見夏陽拿著棉簽沾了茶油就要往他手上涂來，唐哲避開了。“你干嘛啊，夏陽，我待會兒自己涂，不要你幫涂?！?/br>
舉著沾了菊色茶油棉簽，夏陽睜大眼睛。“那可不行！唐姨說的要我給你涂，我都答應她了。你快點把手乖乖伸過來，要不然我喊唐姨了，就說你不給我涂藥！”對于唐哲手上的傷，夏陽是有些小內疚的。正好借著給唐哲上藥的機會好好彌補一下他心里的愧疚不安。

唐哲被夏陽這有點無賴的話威脅到了，真的把手伸到夏陽面前。“你會不會涂這個啊，你不會早點說，別待會兒把我弄疼了。”

“哎呀，你放心吧！我可是最會涂的，保證不給你弄疼，要是弄疼了我給你吹吹?！闭f這話時夏陽已經把茶油輕輕地往唐哲手上涂去了。

唐哲被夏陽涂得一手油，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格外锃亮?？粗年栠@么小心翼翼，如待珍寶的樣子，唐哲覺得這樣的夏陽比打架兇他時的那個夏陽要好上很多，唐哲現在喜歡面前這樣的夏陽。

“夏陽，你涂得真好，我以前磕青了腳我媽給我涂茶油涂時都把我弄得超疼！”

稀罕的被人夸，夏陽一下子得瑟起來。揚著小下巴沖唐哲道：“那當然了！我mama以前工作回來身上都會受傷，全是我給她涂的藥。每次給我mama涂藥我都怕弄疼我mama，所以都是輕輕地涂著，不敢用力。每次涂完我mama都會夸我涂得好，一點也不痛?！闭劦较亩?，夏陽臉上的得意一下子不見了。暗淡襲上夏陽的臉，夏陽把頭低下。

唐哲把茶油蓋好，放在床頭的柜上。他知道夏陽想他mama了。坐到夏陽身邊，唐哲伸出沒有被打傷的手懷住夏陽的小肩膀?！跋年柲銊e哭，夏姨要是在天上看到你哭，一定不開心了?！碧普懿恢酪趺窗参肯年枺麤]有安慰過誰，不知道要怎樣說才能讓夏陽好點。

拍開唐哲的手，夏陽小吼了唐哲?！罢l哭了！我才沒哭，今天就你哭了！唐姨今晚跟你道歉你馬上就哭了，高年級的好學生還哭鼻子，真是羞羞喲！”

唐哲后悔了，他干嘛要安慰這個搗蛋鬼。這搗蛋鬼這么能說他干嘛還要瞎擔心??！

“明天還要去學校，快睡覺！你快躺好，我要吹燈。今晚你不許抱著我，不許把手掛到我身上，聽到沒有！還有，晚上要噓噓不能扭我耳朵，要是你再扭我耳朵把我痛醒我就不陪你出去噓噓了，你自己去！”唐哲這兩天是看出來了，夏陽是故意扭他耳朵的。如果喊他他怎么可能不醒，夏陽一定喊都沒喊就直接扭他耳朵了！

“誰抱著你睡了！明明是你抱著我的！”夏陽有些氣勢不足的反口，他也挺怕被唐哲看出他是故意扭唐哲耳朵的事。

唐哲懶得跟夏陽多爭辯?！疤珊茫凑砩喜辉S湊過來。”這話說完，煤油燈瞬間被唐哲吹滅了。

撇了撇嘴，夏陽轉過身背對著唐哲。低聲咕咕：“不湊過去就不湊過去，誰稀罕?。　?/br>
黑暗中，唐哲突然無聲的笑了一下，閉著眼，一直到聽到夏陽沉穩的呼吸聲才睡著。

那天晚上夏陽睡熟了還是會不自覺的朝唐哲身上湊去，剛開始碰到唐哲傷到的手，唐哲就痛醒了。把夏陽的手拿開，放到自己的腰上，將自己受傷的手伸遠點。隨便夏陽怎么抱他，只要不弄疼他的手就好了。這天晚上夏陽沒喝羊奶，也就沒半夜起來噓噓。這點唐哲讓有點郁悶。他被夏陽弄疼醒后一直沒怎么睡，怕等一下夏陽就要起來噓噓，唐哲也好裝睡看看夏陽到底是怎么‘叫’醒他的?？擅悦院攘撕镁枚紱]見夏陽起來，唐哲才想起來今晚夏陽沒喝羊奶，怪不得不起來噓噓呢！想到原因，最后唐哲沒什么期待的睡了。

從那天后，夏陽多了個外號：害人精。柳街院里的人私下都偷偷地說夏陽是個掃帚星。先夏冬梅因為懷有夏陽被整個柳街鎮的人瞧不起，然后前不久夏冬梅被夏陽克走了，現在是唐家的好學生乖孩子被夏陽害得受了一手棍傷。街坊鄰居私下都認定了夏陽是個災星，只要夏陽到了哪里哪里就倒霉。不少大人都吩咐了孩子不許孩子們跟夏陽有接觸。

大人們說的這些話，也不防被孩子們聽到。以前專門罵夏陽是野種，夏陽他媽是破鞋的小孩現在更是得瑟，整天都對夏陽罵著從大人們那里聽來的話。剛開始，只要一有人說，夏陽就馬上沖過去打起來。后來，夏陽也不打了，漸漸地學會了沉默。

看到夏陽沉默，唐媽有些擔心。今天一邊摘菜嘆氣的想著夏陽最近的事。唐爸前段時間忙，現在閑了下來，今天去廠里轉了一圈就回來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唐媽這么老嘆氣他也受不了了。

“我說，陽陽這孩子變乖了你不高興還嘆什么氣！小哲是你親生的也沒見你這么記掛小哲過。”

聽了唐爸的話，唐媽瞬間不樂意了?！疤普艽蛐【吐犜挾挛蚁筩ao什么心啊！我多問他幾句他都嫌我煩，三年級就開始嫌我了，不讓我再親他。這么個冷冰冰的兒子也不知道性子像了誰。陽陽最近是變乖了，可就是他這么突然變乖了，安靜下來我才擔心的。我怕他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說出來。冬梅走那會兒可是含著淚求我要好好照顧陽陽的，要是陽陽有個什么事我死了可沒臉見冬梅啊！”

唐媽每次都把夏冬梅說出來，聽多了唐爸也覺得煩，現在又見唐媽提夏冬梅，唐爸不高興了。“死什么死！活得好好地死什么！還過不過日子了，我們家難道為了一個死了的夏冬梅就整天圍著夏陽轉?。∥覂鹤舆^得多憋氣，每次看到你對夏陽比小哲好，小哲沒意見我這當爹的都看不下去了！你是怎么當媽的，小哲是你親兒子，你把親兒子撇一邊去管著別人的兒子算什么！”唐爸這話里的火氣不少，報紙也不看了，丟到一邊，起身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