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身邊淡淡的薄荷味，宣寧木著臉，偷摸往板車前端挪動。

    “噦噦——”

    毛驢被驅使著往前走，隨著板車滾軸被拉動，宣寧身形一晃，眼看重心不穩要掉下去。

    賀淵明眼疾手快伸手攬著她的腰，把人帶到自己身邊。

    “不想挨著我坐，怎么也不分一下場合？嗯？”賀淵明腦袋靠近宣寧耳畔，借著調整身形的間隙，悄聲說。

    耳朵冰涼涼的，是薄荷味！

    宣寧：“……”

    “……你可別讓我掉下去。”宣寧決定認清事實，暫時放下三個準則。

    “嗯。”賀淵明左手圈著宣寧纖細的腰身，讓她身體半靠在懷里，眼底帶著笑意。

    宣寧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塊中品靈石放在手里吸收，因她手臂是垂在腿旁，三個半大少年并未看見。

    “哥哥與jiejie是夫妻嗎？”

    有個少年好奇問道。

    “當然不是。”宣寧搶答。

    “她身體弱，需要我照顧。”賀淵明補上一句解釋。

    “喔~”

    三個少年立即了然，畢竟不是夫妻還這般親密，怎么都不對吧。

    “你們四人去潛城，是要拜入仙門嗎？”宣寧立即轉移話題。

    “是的！村長爺爺說只有去潛城，拜入仙門，我們才能像仙人那樣，長生不

    老，飛天遁地！”那皮膚黝黑，一雙眸子滴溜溜的少年激動說道。

    “不過我們只是試一試，村長爺爺說仙門只招收有靈根的凡人，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靈根。”另一個靦腆點的少年補充道。

    宣寧認真打量著這三個少年，半晌后，她收回目光望向賀淵明，傳音問道：“哥哥，你覺得呢？”

    賀淵明微不可察地搖頭，傳音回答：“其象早夭。”

    依賀淵明的意思，他看這三個少年的面相，有早死的可能性。

    宣寧觀察的時候，也察覺到這三個少年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烏黑晦氣。

    “你們村子，每年都有人前往潛城嗎？”宣寧問道。

    “嗯！只要是年滿十歲以上，十五以下的，都可以決定去不去潛城，不過村長爺爺說了，每戶都要留下一個男丁女丁。”少年解釋。

    “那可曾有人回來過？”宣寧突然對羊村好奇起來，如果每年都送人去潛城，孩兒學成，怎么也該抽個空回來才是。

    即便是沒有靈根的，應該更想回來吧。

    但從羊村的處境來看，不像是得到修士饋贈的村莊，反而越發顯得世俗，落后，封閉。

    “……沒有。”

    “沒聽村長爺爺說過。”

    “村長爺爺說仙人都很忙，只有學成之后才會回來。”

    三個少年均是搖頭。

    “羊村送孩子出去，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宣寧又問。

    “大抵，二十年前？還是多久？好像很久了，聽爹娘說，我小叔叔也是前往潛城，只是還未曾回來……”

    “我爹說，今年是第二十五個年頭，村長爺爺原本就是從羊村里走出去的，所以他一直希望羊村再出一個仙人。”驅使驢車的少年開口。

    二十五年。

    這么久，宣寧覺得有點不對勁。

    即便每年送一個孩子去潛城，總歸有幾個進不了宗門的。

    哪怕是進了宗門，二十多年的歲月，怎么也足以解決前期繁忙的修煉，抽出空回到生養的村莊看一眼吧。

    別看羊村抵達潛城坐驢車要三天，若是筑基期修士御劍飛行，可能大半天就能抵達。

    這應當不費事才對。

    為何二十五年，都未曾有離開的孩子回來看一看？

    全部都是白眼狼？

    宣寧不信。

    聯想到這三個少年眉宇間的黑色晦氣，宣寧心下一沉。

    “這羊村前往潛城的路上，你們可曾聽說過什么傳聞嗎？”宣寧擺出好奇的姿態問。

    “若說傳聞，那可多得去了。”

    “是呀，是呀，山匪子，黑驛站，還有會吃人心肝的狐貍，可多傳聞了。”

    “我看這些都不恐怖，之前羊村也曾來過一位外來的客人，他說路上有大妖怪，會把人陷進夢里，一旦醒不來就死了。”

    “哦？那他當時是如何醒來的？”宣寧頓時好奇了。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他也沒說清楚，當時在村里住了三天，就急著跑了。”少年回答。

    “那個客人我知道后續，我爹說那客人離開后沒多久，村里有人在附近山里看見一具尸體。從衣物來看，正是那位客人。”驅使驢車的少年搭腔道。

    “咦！好可怕啊！那他是怎么死的啊？是被野獸咬死的嗎？”板車上的三個少年連忙追問。

    “不是，最奇怪的就是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勢，只是一雙眼睛被挖了去。”

    “他身上當時還被繪上了一副圖，聽村長爺爺的意思，那圖應當是王朝宮殿的地圖！”

    嘶——

    宣寧聽著這四個少年的交流，感覺這些怪事傳得還挺滲人的。

    驢車行駛至中午，在一條小溪邊停下，四個少年從包裹里拿出干糧，還給了兩份給宣寧跟賀淵明。

    但被宣寧婉拒了。

    “我們不餓，你們吃就是。”宣寧視線打量著周圍的風景，最后目光落在四個少年食用的干糧大餅上。

    干巴巴，需要和著水吃才行。

    經四個少年的透露，羊村雖然有一位修士，但生活并不富裕，也就勉強果腹的狀態。

    一則是地理位置緣故，周圍全部都是荒山，沒有什么資源。

    二則年輕的后代大部分都被送往潛城，留下來的都是老弱病殘，青壯勞動力很稀缺，資源生產效率自然就低。

    在這種時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比比皆是，村長的舉措，并沒有大錯。

    “有東西在盯著這里。”

    賀淵明瞥了眼灌木叢位置。

    “妖獸吧？處理掉比較好。”宣寧望向賀淵明。

    “嗯。”賀淵明點頭，把宣寧剛拿出來的一塊中品靈石握

    住，就像打水漂似的，唰地一聲，靈石已經砸進灌木叢里。

    “嗷——”

    隨著一聲慘叫響起，四個正在吃干糧的少年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

    宣寧率先跳下板車，朝著灌木叢走去，賀淵明緊跟在她身后。

    此時此刻。

    在灌木叢的后面，正躺著一只腦袋被打穿的黃毛大狐貍，其毛色油亮，體型約有大黃狗那么大，有妖力波動，屬妖獸。

    “要是中途被這種東西吃掉，也正常。”宣寧嘆了聲。

    指那四個少年的體魄與反應能力，毫無修為的凡人對上妖獸，基本沒有勝算。

    “這是什么……啊——大狐貍！”

    四個少年瞧著宣寧與賀淵明背影，連忙湊過來，誰知居然看見一個已經死了的大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