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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刁難上一陣才肯將他縋下城去。他自忖耽誤不起,可摸遍全身上下,竟是除了懸于胸前那塊李朗新予的玉佩外,再無值錢之物。趙讓一向果斷,此時卻不由躊躇起來,他以手輕撫著那玉佩,萬般不舍,仍是狠一狠心,正要摘下來送與諸兵士,倒是對方見他一臉為難,主動開口道:“貴人,我們弟兄也不敢貪您多少,您把身上那件外衫脫下來給我們換錢如何?”聞言趙讓大喜,爽快答應,把身上那件從宮中穿出來的繡金邊絲綿袍衫除下,遞給那為首兵士。兵士們自也歡欣鼓舞,齊心協力把趙讓縋下城去。既是出了城,趙讓健步如飛,順遂地尋到接應之人,騎上良駒,飛馳進山。作者有話要說:哇,九十九章了。自己給自己鼓掌下,等一百章了出去搓頓好的~第110章第一百章、第一百章、謝昆原先是跪伏于地,得了李朗的允許,起身立于君側,將今夜之事道予圣聽。他說罷后不敢稍動,垂頭偷眼瞄向李朗,他不清楚自己所說的話里,皇帝會相信多少,他雖無全然以實相告,然趙讓私調軍隊、意圖謀反總是不爭的事實。但如若皇帝仍一昧袒護趙讓,歸罪于他,又或是從其話語里窺測出他也心甘情愿地卷入這場宮變之中,那謝昆知曉自己面臨的很有可能是千刀萬剮的下場。只是這場不期而遇,謝昆認作是上天的旨意,是蒼天憐他,特借皇帝之手,以報大仇。他在答應子玉,助她一臂之力時,心頭曾閃過老父的影子,但很快便決意為眼前沉魚落雁的女子而甘心孤注一擲。兩人之間最后一個旖旎纏綿之夜,子玉在他懷中宛若一池春水,她所為他描畫的似景前程,較什么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家業興盛更令他心神蕩漾。謝昆雖出身于門閥世家,卻自幼便厭煩這種與生俱來的富貴榮華,長大成人后,又以謝氏長子的身份得拜大將,執掌兵權,他便更將自己視作池魚籠鳥,難求逍遙。他原以為這一生都將如父親所望,循規蹈矩,延續謝家的鼎盛昌茂,誰知竟在前太子的一次歡宴中,得以驚鴻一瞥太子妃的身影,謝昆始知何謂人間絕色,那一回,十二扇屏風后傳出古琴樂聲,謝昆心中反反復復“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的詩句,如癡如醉。也是為了子玉,謝昆愿遵從父意,扶李朗登帝位,如李朗那時肯將子玉賜予他,而不是囚入深宮,讓他難得一見,又怎會有如今的禍事?他此生原只欲與子玉攜手歸林,長相廝守,然眼見心愿即將得遂,盼來盼去,卻盼了一個晴天霹靂:子玉竟已香消玉殞,而且正是橫死在趙讓手下。與那趙讓不過數面之緣,謝昆只當此人真個表里如一,儒雅斯文,也與他本人一般錯占了虎符,謬執了兵戈,哪想那人竟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惡徒,不但殺了子玉,還厚顏無恥地親口把這事告訴了他。謝昆本與子玉相約,由他統領謝家豢養的死士和隨他歸京的親衛,入夜便潛伏在漕運碼頭、糧倉等各處重地,等時候一到,便伺機縱火,分散守備的禁軍,大功告成后,再行集合,至指定的水陸碼頭處與趙讓所領軍隊會合,屆時自有后續行動安排。為不驚動家中人,尤其是他那霸道蠻橫的父親,謝昆這些日子連家門都未敢踏入,生怕被父親看出端倪。孰料這天天還還未亮,就有大崇恩寺處譴來的使者神色匆匆地來到謝昆暫時賃下的別院,傳達“大師傅”的命令,謝昆的任務只到各處燃火即止,之后便速至寺內,聽候謝濂吩咐。謝昆聞言大奇,他雖曉得謝濂欲除趙讓而后快,奈何怎么也繞不過皇帝這一關,但更深知老父秉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拋頭露面昭示立場,當年直到李朗繼位、謝氏女封后,朝野上下才恍然大悟。他旋即得知昨夜謝府遭血洗之劫,痛心疾首,由此更確信子玉所言不虛,李朗并不能容他們作一對比翼鳥,奔出羅網,相攜入林,共筑暖巢,那靠謝家的支持才得以篡位的皇子,卻要將謝家斬盡殺絕,涼薄寡恩,殘暴于斯,人神共憤。李朗并未同時對自己下手,謝昆心知這并非是皇帝寬宏大量,網開一面,定是忌憚他從返回王都時所帶的數百名親兵,這些人與他多年生死與共,又多是東楚各高門士族有志于軍功的子弟,心高氣傲,斷不會僅因誅殺父兄而得位不正的李朗旨意便束手就擒,任他引頸就戮。夤夜動手,興許皇帝并不希望大張旗鼓,驚動除謝家之外的其它門閥高第。然謝昆無法心存僥幸,謝家雖稱得上根深葉茂,但仍以他們這一系為大宗,既是開了頭,十有八九就是夷族的血腥結局。既然反抗與否都大可能是同個結局,謝昆慶幸老父上了年事仍未失果決,孤注一擲或許尚能有一條生路。百感交織,心潮洶涌,謝昆時而憤懣難平,時而又憧憬起塵埃落定后,能與子玉遠走高飛,再不聞問這荒誕世間事。怎想得還未熬到日落,謝昆忐忑焦躁中竟是迎來了父親謝濂的登門造訪——當迎客小校把自稱大崇恩寺和尚、前來化緣的灰袍老增帶將進來時,謝昆一瞥之下目瞪口呆,半晌回神,連忙跪倒,向謝濂行禮。謝濂顯也是極為自己這身裝扮而狼狽,他邊揮手邊斥罵謝昆,怪他搖擺不定,優柔寡斷,才致謝家上下遭此橫禍,謝昆垂首跪立,不敢有半句辯駁。等罵了個痛快淋漓,謝濂才向謝昆道:“我如今要趕去向城中的幾位同僚府邸道明情況,以攏人心,你可先行集合人馬,分出一支,專供傳昨夜吾家族慘事為用,當去的人家我已寫好,你一一對照著,莫要遺漏?!?/br>他邊說邊從僧袍袖中取出一卷紙軸,遞給謝昆。謝昆恭恭敬敬地接過,謝濂催促道:“事不宜遲,趕緊去辦。那小子為了個叛賊要置我于死地,我不能輕饒了他!”眼見謝濂轉身便要離去,謝昆一時氣血上涌,霍然開口道:“父親!若此遭旗開得勝,您便同意兒迎娶子玉吧?”謝濂腳步一頓,猛然回頭,臉上黑氣乍現,“嘿嘿”一笑,倏然撲上前來,照著謝昆的雙頰,左右開弓,各一個狠狠的耳刮子,打得謝昆踉蹌后退,眼冒金星,兩腮即刻又痛又熱,如遭烈焰炙烤。他不由自主地用空閑的左手捂臉,右手則將那紙軸揉入掌心,咬牙恨聲道:“父親既要驅馳兒子,為何不愿成全我?”“成全?”謝濂冷笑,目光鄙夷,口氣輕蔑,他手指謝昆,恨鐵不成鋼,“父親還要問你,你堂堂謝家的長子,為何就是放不開那妖女?你真當那女子來自高門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