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她在嘆什么氣。

“那個死悶sao，到底要磨嘰到什么時候？要不是尊重小凌的心意，老娘才不會把人讓給他！”

這之后，秦川整個兒一副心事很重的模樣，蘇西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兩手叉腰，張口就喊：“喂，悶sao男，你到底在糾結什么呢？”

秦川轉過去看她，以防萬一他又往旁邊看了看。

“別看了，就說你呢。”

秦川臉色一沉：“你胡說什么？”

“我在說，沒什么好糾結的，猶豫不定的時候，遵從欲望就行了。”

“……”秦川沒功夫陪她打啞謎，轉身就走。

“秦川。”蘇西又叫住他，這次語氣是氣沖沖地：“小凌為了你，拋棄了一切，改變了那么多，那你呢？你就不能為了他改變一點點嗎？”

秦川愣住了。

“再忍下去，你就一輩子悶死算了！”

“……”他知道蘇西想說什么。

他垂了眼眸，陷入沉思。

夕陽西下，從蘭島海灘上望去，遠處天邊連著海面，像是燃燒的一把火，殷紅一片。

秦川一人站在海灘上，獨自在思索著什么，一會兒，身后走來了蕭凌也，他一步步走向秦川，最后那一步，他大步跨過去，站到與他并肩的位置上。

他終于追上了他。

這一步，他跨了整整兩年。

蕭凌也遠望海天美景，這是在城市中絕對欣賞不到的景色，他看得入迷，目光深情，霞光照在他身上，將他襯得也如一副油畫般漂亮。

秦川看他，覺得他的側臉很美，就是……鼻子里塞的紙巾有失美觀。

秦川有點想笑。

“不準笑。”蕭凌也鼻音奇怪，語氣沉冷。

秦川忍住沒笑。

蕭凌也自己也覺得難受，就拔了鼻子里的紙巾，呼吸頓時順暢多了。望了海面許久，他開口說：“其實，向你表白是我第一次跟人表白，我到現在都還覺得緊張呢……可我并不后悔。”

見秦川沒說話，蕭凌也接著說：“告訴你一個秘密，那次表白，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練膽。”

秦川吃驚：“你把我當作練膽的對象？”

“當然是在喜歡的前提下啦！喜歡是真的，你別亂想。”蕭凌也怕他誤會，又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更清楚些：“我想改變，而改變需要勇氣，所以那天我算是強迫自己把心意對你說出來的，有些唐突，可正因為我踏出了那一步，讓我有了勇氣，我才能堅持至今，我想，如果我沒有踏出改變的第一步，那以后的事情我也一定都做不好。”

蕭凌也對他笑：“你對我的意義重大啊。”

他的笑，他的話，還有他長久以來的堅持和努力，撼動了秦川的心。

忽然想起蘇西的話：“你就不能為了他改變一點點嗎？”

改變……嗎。

“秦川……我能抱抱你嗎？”蕭凌也忽然提了個自私的要求，而他沒等秦川回答，就徑自上前抱住了他：“就當是給我的努力一點獎勵吧。”

草叢里，藏有三雙眼睛正盯著海灘上的兩個人。

蘇西壓低聲音，大贊：“哇哦~想不到小凌還這么主動，看不出來啊。”

法爾羅斯現在都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尼克，你知道那兩人是什么時候……”

尼克將鼻梁上傾斜的眼鏡扶正了：“不、我不知道……”

海灘上，兩道身影被霞光拉得修長，親密無間。

蕭凌也很欣喜秦川沒有推開他，他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感受他的溫暖。

耳邊，是彼此的呼吸聲，還有風與海浪的聲音。

“你知道秦川這個名字是誰給我取的嗎？”秦川忽然說起他從未對人說的往事，他的聲音沒有平時一貫的冷淡，出奇的柔和。“是你爸給我取的，我在八歲之前是沒有名字的。”

蕭凌也身體僵了一下，聽到這樣的話他難以想象。

秦川慢慢說起：“我出生在戰場，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小就在戰火中東奔西走，他們都叫我‘孩子’、‘小鬼’，或者直接喊‘喂’，直到八歲那年你爸雇傭了我，我才有了一個像樣的名字。”

“知道嗎？在晚上，我基本是不睡覺的，一個人抱著槍，躲在陰暗的角落，緊盯著門和窗戶，時刻保持警覺心，因為不知道敵人何時會來……那時候所有的感情，只有恐懼、絕望、求生、殺戮……我從不知道世上還有別的感情在。”

蕭凌也大為吃驚，那是他所不了解的秦川，他根本不敢去想那是怎樣的生活，他不由抱緊了秦川，心里說不出的疼。

“我之所以能像現在這樣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全靠你爸對我的恩情，是他改變了我，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教我寫字，讀書，教會我許多一個普通人該有的知識，帶我見識了世間各式各樣的事物，以及……讓我了解了除恐懼以外的其他溫暖的感情。”

“他還教我使用那些我從未用過的武器，教我格斗和更多的戰斗技巧，就像我教你的那樣。”第一次跟人說起自己的過去，感覺像是剖開自己的心給人看一樣，卸下所有的防備和偽裝，可秦川不覺得有所后怕和負擔，他對蕭凌也，已是絕對的信任。

不舍地離開秦川的懷抱，蕭凌也抬頭注視他，秦川的表情不是冷酷嚴肅，蕭凌也第一次見他的眉頭舒展開，目光柔和，帶著少見又平常的溫度，他垂眸陷入童年的回憶，那份回憶里有黑暗，有恐懼，但蕭凌也看得出，回憶帶給他更多的，是美好。

“你知道你爸教我的第一個字是什么嗎？”他將目光投向蕭凌也，說：“是‘家’，他教我認識‘家’這個字，教我怎么寫，以及‘家’的含義……藏龍幫對我來說，是家，是我賴以生存的大家族，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護好這個家。”

這樣坦誠而談的秦川，蕭凌也覺得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是有感情的，他并非表面那么冷酷可怕，他的內心是暖的，只是沒人去了解他的內心罷了。

他不再是那個遙遠陌生的存在，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可觸。

吸了吸鼻子，蕭凌也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和決心：“你所保護的家，我會繼承的，然后，我和你一起去保護，你不是孤身一人，那個家，是我們的家。”

此刻，蕭凌也由衷地感謝父親，謝謝他把秦川變成了普通人，一個有血有rou有感情的普通人。

至此，秦川心里也有了答案，他看著蕭凌也，眼中第一次出現深情：“你的表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復。”

蕭凌也太訝然，他又激動又緊張，并且又害怕，心里止不住地猜測，是答應？還是拒絕？

耳邊，仿佛能聽到海風在呼。

秦川說：“我答應，和你……”

海浪拍打在海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