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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但時至今日盡數煙消云散。“適之,適之——”門外忽而傳來熟悉的聲響,焦適之訝異地放下手中書籍,幾步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看見衣裳整齊的太子殿下站在外面,笑瞇瞇地看著他。“殿下,你剛才不是”焦適之剛才明明是親眼看著太子換了衣衫準備睡覺,現在這一身衣服并不是剛才的模樣。若是太子命人給他換的,現在定然有人跟著他才是,怎么一個人過來?朱厚照眨了眨雙眼,笑道:“適之,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了?”那古靈精怪的模樣,讓焦適之有些恍然他自然是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堂堂一個太子殿下躲在街角,看起來像是個剛被欺負的孩子,連衣服都等等,衣服?!焦適之恍然大悟,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殿下,你既然會自己穿衣,便不要折騰卑職了。”太子內侍沒回來這段時間,焦適之每天都早早便起來,小心翼翼地給朱厚照穿衣。因為太子服侍大大小小加起來也不少,焦適之作為新手,自然不敢懈怠。他竟是忘了,當初見面的時候,他送給太子的衣服,可是他自己穿上的!“適之不是我的貼身侍衛嘛,這貼身二字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朱厚照一本正經地從焦適之身邊走了進去,感受到屋內溫暖的溫度,他眼眸中帶著笑意,聲線微揚,顯然心情很好。焦適之無奈搖頭,轉身把門關上后,就見太子徑直進了他的屋子,隨后傳來他微帶怒氣的聲響,“適之想要出宮?”焦適之一愣,立刻明白太子該是看到了他收拾起來的包袱。他走進屋內,就見朱厚照看著床鋪上的包袱,臉色平靜。但從剛才的聲音來看,這心情定然是不怎么樣的。“殿下,年關時節,卑職總是得回去的。”焦適之冷靜開口。朱厚照皺眉,顯然從來沒想過這個事情,不過片刻后他忽而低聲嘟囔,“早知道就送焦君一程了。”焦適之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輕聲說道:“殿下,除了宮人與皇宮的主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皇宮長久地留下去,所有人都是過客。”或許是今日燭光下的朱厚照顯得十分孩子氣,甚至讓焦適之看出了幾分委屈,他不自覺地吐露更多。是呀,除了內侍與皇宮之主,宮女也在二十五歲出宮,侍衛到了三十歲便需要替換,沒有人能一直留下去。朱厚照的臉色微動,視線落在焦適之身上,褪去往日稚氣的神色,眉宇間顯露出點點淡漠,此時的他更像當日焦適之在儲秀宮所見的太子殿下。“適之,跟在我這個太子身邊,是不是還不如像林秀那樣拼搏自在許多?”朱厚照并沒有糾纏這個問題,看著他的眉眼,反倒是問了另外一個完全不著邊的問題。焦適之淡聲說道:“人各有志,有人愿遨游三千丈爭取功名光宗耀祖,也有人愿一人一孤舟蓑笠自在飄搖。這種事情,不是看他人怎么想,而要看自己怎么想。”朱厚照挑眉,“哈哈,適之,我一直很好奇,為何你有能力,卻不去為你自己洗脫名聲?就算你之前沒有,你現在是我的人,這點小事要解決還不容易?”“父親既然給予卑職血rou,便是卑職的恩人。莫說他毀我聲名,即便他要卑職性命,在那當時,卑職也會給的。”焦適之宛若不覺他話語的駭然,輕描淡寫地說出。朱厚照小鼻子一皺,連眼眸中都帶著點星不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焦君為一己私利害你,即便是父親,怎么能夠自己送死?”“殿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本意原是人若是不修煉自己,淡泊名利,天地會誅殺之。世人以訛傳訛,反倒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正如卑職剛才所言,汝之蜜糖,彼之砒霜,這便是卑職本心所想。只不過……”言及此時,焦適之忽覺不妥,再談下去,泄露的心思就太多了。但剛才朱厚照狀似無意的問題,卻觸動了焦適之的心神,是否在這個吊兒郎當的太子心中,也藏著隱秘之極的疑惑,到底世人看重的是朱厚照這個人,抑或是朱厚照這個太子?跟隨他的人太多了,欲望也太多了。“卑職不愿追究,原因有二。一是卑職原本的確沒想到楊氏的心思,也未料到結局會是這般,這原本就是卑職的問題。世事本就是如此,行差踏錯便萬劫不復,這是給卑職的警戒。二是,焦君是卑職的父親,除了此事他從未虧待卑職,這是卑職欠他的。”“但該還的皆已還盡,除了己身,卑職再無其牽掛。”最后一句話音落下,朱厚照眼眸中泛出點點愕然,繼而朗聲大笑,舒暢至極!他擔心著焦適之唯唯諾諾,不知反擊,豈料他心中本就自有溝壑,計算分明。賭這一次,換來以后幾十年逍遙自在……“你就不怕賭輸了?”朱厚照猶帶笑意,大眼異常明亮。“殿下,卑職并沒有在賭。”焦適之眼眸眨了眨,淡定地說。朱厚照一愣,繼而撫掌大笑,“是是是,是我想差了,是我想差了——”“罷了罷了,你愿出宮便出宮去吧,原是我擔心錯人了,現在我倒是需要為焦家擔心了。”朱厚照摸了摸下巴,玩味地說道,明明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卻硬生生從剛才的動作中透出邪氣。“這么晚了,我就不打擾適之休息了,按慣例你該是后日出宮,明日我帶你看點好玩的東西,算是今夜的回禮。”太子興高采烈地走了,留下后悔的焦適之,殿下啊,他還真是不太想看那個“好玩的東西”。91.第九十一章、看到這種章節的話大家都懂得啦。先轉入當下。焦適之與林秀原本正在屋內看書,聽到屋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林秀正打算去看看,卻聽到門外聲音響起:“太子殿下駕到——”兩人面面相覷,震驚的同時連忙去開門,而門外正是身穿月白色常服的太子殿下,他沒帶冠帽,頭發被束在身后,連佩飾也幾乎沒有,看起來十分清朗。朱厚照的急切是劉瑾未曾想到的,自然也是焦適之未曾想到的,就他所知現在不該是太子殿下會出現在這里的時間,但這人卻偏偏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了!不過下一刻心中閃過一大片文字,速度有點快他差點沒來得及看清楚。這前后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就算是焦適之這樣淡然的人都無法不吐槽這段話與昨日那段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