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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學壞了!”學壞了?焦適之心想,或許吧。想起曾經的過往,他也有點恍惚,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局面的?回想起來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焦適之九歲前的日子與九歲后截然不同。他的娘親龔氏乃大理寺寺丞焦君的正妻,然性格耿直不善言語,并不受焦君寵愛,于四年前郁郁而終。眼見正妻去世,焦君并沒有半點悲傷之色,轉眼便把身邊的貴妾楊氏扶正。楊氏本就備受寵愛,身份又只低于龔氏少許,翻身做主之后,失去母親相護的焦適之的日子變得艱難。即便如此,在這樣的情況下,焦適之漸漸長成,從幼小孩童成長為一位翩翩少年郎。今日本該是他上學堂的日子,但焦家學堂里的人猶如墻頭草,一旦失勢便易被人欺凌。雖然因他是焦君唯一的兒子,現在還沒人敢對他做些什么,但是私底下的言語已經讓焦適之聽得厭煩。他性格內斂,自幼寡言,不想與同窗鬧出事端,這幾日便避開沒去學堂。只是心中到底郁郁,便徑自出府散心。日暮,焦適之剛回到焦家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往常的氣氛,來往的丫鬟奴仆臉上皆帶著喜色,然而看到他的時候又瞬間變成一種近似于同情的神色。他心中一動,隨即浮現出一個對他來說不太妙的可能。楊氏懷孕了。在焦家闔府大喜的時候,唯有焦適之的院子清清冷冷,伺候的奴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焦適之察覺到了院里伺候的情緒,不禁露出苦笑,他們也太低估他的性子,再如何艱難,他也不至于失控發泄到他們身上。況且焦適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處境怪罪到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只不過焦君的態度實在令人心寒。斯人剛逝,闔府便已經掛滿喜慶的紅綢;重孝在身,新婦便懷胎三月。這不是楊氏的第一個孩子,在三年前,楊氏便曾小產過。如今是第二個。縱使知道父母相敬如冰,但焦君連禮法都不顧,讓焦適之對他徹底失望。不自覺又嘆了口氣,焦適之摸了摸放在桌邊的佩劍,那是他娘親五歲送給他的寶物。龔家尚武,龔氏的武藝也不錯,焦適之自幼跟著龔氏學習,如今十一二歲的年紀中已算得不錯。奈何焦君不喜歡,每看見一次便暴怒責打一次,到最近這一年來,焦適之幾乎再沒舞過劍了。然而摸它已成了習慣。第二天起身,昨夜的情感暴露仿佛都消失了,他又重新變回那個溫和內斂的焦家大公子。早起上學,他不愛旁人伺候,整理完自己的東西,便打算讓人備車。逃了幾日學,再不去就有些過分了。還未等他開口吩咐,焦適之便先等來了焦君。他已經多日未見過這位父親了,焦君不喜歡他,卻也未曾虧待過他,只是免了昏定晨省這些規矩,連帶著楊氏這位名義上的母親也未見過幾面。焦君是個俊朗中年男子,留著飄逸的胡須,目光如炬,端是一派風度儒雅。“聽聞你這幾日未去學堂?”焦適之聽見焦君這話,躬身說道:“父親,孩兒這段時間有點不適,同學堂請了假出去散散心。”焦君不喜歡人舞刀弄棒,更喜愛江南水鄉的文雅柔美,因而也帶著點文人的迂腐。素日里他并不關心焦適之的事情,所以焦適之在逃學的時候也沒想那么多,不過若是真的被焦君關注到了,也少不了一頓責罰。“哼,身體不適?若是真的身體不適,又為何不請大夫?”焦君冷哼了一聲,看著站在他眼前的兒子便滿心不喜。龔氏貌美,然不識風趣,遠不及楊氏來得體貼。而龔氏教育出來的焦適之自然也不是他喜歡的性格。“孩兒今日已經大好,正準備去上學。”焦適之恭恭敬敬地說道。焦君掃了眼放在旁邊的學具,總算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但還是說道:“今日回來,去祠堂跪兩個時辰,小懲大誡。”“是,父親。”焦適之順從地說道。晚上回家的時候,焦適之把東西都交給書童,連飯都不吃便直接去了祠堂。若是讓焦君在飯桌上看到他,不知道又會生多少事端。焦家的祠堂并不是很大,蓋因為焦君并不是主家之人,乃是焦家旁支,焦家現在的家主是風頭正盛的禮部右侍郎焦芳。門口守著的奴仆見著焦適之早已經見怪不怪,一人提著燈領著焦適之入門,另一位老奴看著那隱隱綽綽的人影,低聲嘆息。焦適之來到正堂,領路的老奴便沒有資格繼續跟著了。他孤身一人跨入焦家祠堂,隨即恭敬地跪了下來。即便無人看守,以他自持的性格,也絕不會做出虛妄之事。夏日風雨無常,不過片刻,屋外便電閃雷鳴,竟是下起了大雨。雨勢之大,把屋外的幾個看守都逼入里屋,聽著那敲打著窗戶的雨聲,其中一人道:“這雨下得真不該,看起來今夜都停不了了,大少爺該在這里待上一夜了。”祠堂的地勢較高,即便風吹雨打都不會傷及此處。但是離開的路卻會很輕易被水掩沒,除非硬生生闖過去,不然今夜焦適之在祠堂留定了。“這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我,怕也是不想回去。”另一人低聲說道,剛說完便被第一個說話的人拍了肩膀,“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怕不是嫌棄自己命長?”守祠堂的奴仆都是上了年紀的,在焦家待的時日也長久,焦家的事情他們看得清楚,有時也有些憐惜大少爺。“都少說點吧,阿大,待會搬床被子給大少爺送去,這天氣著涼也不好。”屋內威嚴最甚的人拍板了,氣氛冷凝了片刻,而后圍著的人都紛紛轉移了話題。寂靜無人的殿內,焦適之聽著窗外雨水敲打屋檐的聲音,靜靜誦讀著今日學堂先生教授的內容,讓這靜寂的時間流逝得更快了些,也不覺得無聊。他來祠堂的次數不少,也不反感來祠堂,相比較在外面那么多煩雜的事情,這里反倒干凈許多。“大少爺,今夜怕是出不去了,您別嫌棄。”屋外傳來阿大的聲音,焦適之略動了動僵硬的雙腿,差點站不起來。扶著地板換了姿勢,焦適之連續變換了好幾下姿勢才舒緩了起身那一瞬間的刺痛。稍顯踉蹌地打開房門,屋外放著一個食盒與一床干凈的被子,被褥下還細心地鋪了一層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