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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便如此,林秀身上的冤屈也洗刷了不少。說到林秀,焦適之的猜測并沒有錯。他從大理寺被移交到刑部的過程中,有幾次險些就斷氣了,刑部那邊因為有內閣的示意,全程派著醫術高明的大夫跟了一路,到了刑部大牢第一件事竟是施救,大半夜與閻王搶人,好容易終于救下一條命。出來后得知大夫的診斷,林秀身體早已中毒至深,若不是及時從大理寺被移交出來,若不是大夫施救及時,現在便是活脫脫一具尸體。林秀所中的毒最初并不明顯,只是越到后面越不能動彈,四肢僵硬,舌痛僵直,無法動彈,更無法與他人說話,等到體內的毒性慢慢地蔓延到了心臟,便是他登天之日。即便大夫妙手回春用針灸先搶回他一條命,余下的半個月內也一直在反反復復,甚至皇上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還悄悄派太醫去診治,這就按下不談了。因著林秀這一出,朱厚照勃然大怒,把大理寺狠狠斥責了一頓,若不是及時發現,這些還未入刑定罪的嫌疑犯豈不是可以一個個都在牢獄中暴斃而亡?這便是大理寺所謂的公正?大理寺從上到下所有人都被擼了一遍,就連牢頭也全部換了個干凈。朱厚照的行動干脆粗暴,雖然令人震撼,卻不得不佩服其手段。查不出來又如何,大理寺出了這樣的事情,即便上位者是無辜的,然而也肩負著審查不嚴的罪責,索性全部換個干凈,再暗中派人細細排查,他便不信不能查出個所以然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可以遁形無所蹤,除非根本就沒有這件事情發生過!林秀的命算是搶救下來,得知此事的焦適之已經是大大松了口氣,他在最初便猜想到這個可能,然而卻不能私闖大理寺牢獄,以他的身份進去太過敏感,才硬生生又拖了兩天,令他心里十分愧疚。他的性格他自己清楚,能謹慎便謹慎,從不行差踏錯。可這次林秀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若是他每次遇事都如此猶豫不決,反倒可能壞事。若今日林秀因他而死,他心中定然永遠覺得內疚。等到天降大雪之時,焦適之也得知了林秀一案的最新進度,在皇帝的保駕護航以及錦衣衛的援助之下,刑部越查越深,到了最后不得不召開三司會審。三司會審一開,許多本來藏在表面下的事情便浮上水面。尤其是朝官貪污一事。從明太祖往后,查殺貪官的力度越發小了,再也沒有當年太祖的威風。這其實也同太祖當年的決策有關。或許是朱元璋從小苦慣了,又或者是從他血脈中延續下來對官員的憎惡,從伊始便設立了極其微薄的俸祿。有利必有弊。在初始還算有用的制度,到了后期漸漸變味,于百官而言這點銀兩還不如商人販賣能得的錢財多,而大量以寶鈔替代俸祿的行為,令官員幾乎無以為繼,這同樣是導致大量**的直接緣由。直至當朝,寶鈔幾乎被廢止了。那本賬本在刑部查到劉大春時被皇上送了過去,連帶著監軍小印,到了這時刑部如何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即便下面的阻力再大,刑部尚書也只能頂著壓力繼續往下查。好在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把大理寺與都察院拉下了水,即使知道背后有人氣得罵娘跳腳,他也能心安理得地繼續追查下去。要死一起死呀!然而就在即將取得重大的突破前,驚變突生!正德二年十一月十八,江南杭州前衛嘩變,時逢監軍宦官劉大春正落腳于此,在長達半日的動亂中被士兵砍殺。驚聞此事,浙江都司并杭州知府在鎮壓嘩變后立馬八百里加急奏報至朝廷,而在此半天之前,錦衣衛的奏章已經躺在帝王的桌案上。衛所嘩變乃是震驚朝廷的大事,內閣會議、文華殿議政,朱厚照召集重臣接連開了一整天朝會。當皇上在焦適之面前拍板冷哼的時候,焦適之便知道此事定然掀起腥風血雨!而刑部查案線索就此斷裂。次日清晨,奉天門前朱厚照長身而立,面容冷峻,“既然杭州前衛都能夠嘩變斬殺監軍,那其余各處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傳令下去,但凡浙江都司的所有衛所全部輪換!”“革去杭州知府的官職,杭州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發落入獄,留待秋后發落!按著名單中重新選換,三日內把新的底子給朕架上!”“劉大春已死,然罪證確鑿,林秀無罪,賞黃金千兩,進千戶!巡按御史柳泉有功,另有賞賜并調至刑部左侍郎任職。”“刑部尚書聽令——江南貪污案一事,繼續徹查!特許刑部在此事上可隨意借調北鎮撫司的人馬,但凡有絲毫嫌疑,不可錯過!”“朕派將專人前往查探,賜尚方寶劍,遇事可先斬后奏,若有人敢抵抗,就地格殺勿論!”接連的幾道政令被皇上接連拋出,砸得群臣毫無反應,內閣首輔劉健率先站出來三呼萬歲,極為贊同。在內閣的默許之下,余下的文武百官或是面露贊嘆,或是不得不隨波逐流,然而但凡是長眼睛的,都知道皇上是徹底震怒,再不敢隨意糊弄。刑部被皇上的重擔壓下來,頓時苦了一張臉,有能力借嘩變之事砍殺了劉大春,證明此事更有乾坤,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好在皇上又給了他們張好牌,壓力再大也得迎難而上。高站殿上的君王眉目冷冽,聲音更是透著徹骨冷厲的狠辣。“朕便好心告知某些人,不要以為可以棄卒保車避過風頭。朕要的,是你們滿盤皆輸!”“朕倒要看看,到底誰能磨得過誰!”下朝后,焦適之一路匆匆跟在皇上身后回了宮,剛踏入殿內,所有人就被朱厚照轟了出去,因為事情緊急,皇上從接到錦衣衛消息時便召了內閣入宮議政,直到今日早朝又盡數頒布下去。也直到這個時候,回到殿內后朱厚照還能放松會兒。“江南官場的人莫不是以為我是傻子?以為把劉大春的頭顱給我送過來,我就當之前的事情沒發生過?!還搞了個所謂的嘩變?真的以為這樣能夠糊弄過去?!就算是個白癡都能嗅得出不對勁,他們有多大臉認為我會沒有絲毫察覺?!”朱厚照對著焦適之狂吐槽,就差自己直接擼袖子上去干一頓了。焦適之小心翼翼地看著朱厚照的臉色,低聲說道:“皇上,或許他們正是如您所說,只是想棄卒保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