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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候都沒有孤軍奮戰的道理。如果做皇帝的身邊所有人都是反對他,即便他一意孤行,許多事情也不能成事。焦適之絕不會讓事情發展成那樣。即便是歷史親自展現在他面前,他也絕不認輸!焦適之知道皇上眼下正在思考他說的事情,想起他最擔憂的事情,斟酌再三,狠下心來便開口,“皇上可知道,前朝常有先帝向戶部討要鹽引一事,也常有分發鹽引于達官貴人之事?”朱厚照好奇,“的確是有此事,你為何提起?”弘治帝年間,奏討鹽引的人甚多,大多數都是皇親國戚,弘治帝向來有奏必批,贏得了人心,卻也留下了隱患。自古商人多逐利,即便這些皇親貴族并不差這些錢,可是他們千辛萬苦討要來的鹽引,賺得的錢有可能上交國庫嗎?即便弘治帝去世,上疏勸諫此事的大臣仍然不少,其中包括戶部尚書韓文及劉健等內閣大學士,最開始朱厚照在張太后的要求下的確還是給了鹽引,可后來群臣越來越不滿,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朱厚照夾在中間難做人,這也是前段時間他甩臉子的原因之一。就連今日,有一半的時間是用來在這上面扯皮的。眼下自朱厚照登基以來,除了登基大典一事外,并沒有其他耗錢的地方,因而國庫還算充足,朱厚照也沒想起此事。不過此時被焦適之提起,他還恍惚想起戶部那邊欠著一萬二千引。“可是皇上,若是這鹽引拿來花了,等邊境出事的時候怎么辦?”焦適之沉聲說道。朱厚照一愣,他與弘治帝有一點最為不同,那便是弘治帝雖然也是位好皇帝,可卻身體孱弱,這輩子別說上馬,即便出京都是件難事??芍旌裾詹煌埠抿T射,時常練習,即便與焦適之對練都不落下風。弘治十八年,弘治帝剛剛去世,邊境小王子便尋著這個機會,如入無人之境,把邊境的幾個城鎮掠奪了一遍,差點直入京城。這件事情深深地刻在朱厚照心上,即便已經深埋心底,無人之時恨不得能親自上場,把人斬殺馬下。此時被焦適之的話語一撩撥,頓時心中一動。若是,若是焦適之見朱厚照動搖,乘熱打鐵地說道:“而且皇上,這段時間,卑職在外頭奔走,有不少官員對張家的事情頗為不滿,過段時間可能還會因此引發幾次朝議,還請皇上小心。”朱厚照一被焦適之提醒這件事情便氣悶,這段時間最里外不是人的,定然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了。“母后那邊就已經夠我頭疼的,這兩位舅舅就不能安生點嗎?”朱厚照有點咬牙切齒。焦適之看著皇上的模樣失笑道:“既如此,皇上,卑職有一問,望皇上能回答卑職。”“你說吧?!敝旌裾毡持挚唇惯m之。“皇上是打算做個千古流芳,如同先帝一般的皇上,還是做一個碌碌無為,自己開心便罷的閑散皇帝?”焦適之的話不可謂不大膽,然而朱厚照竟然有些習慣了焦適之的大膽。幾年前他勸當時還是太子的朱厚照讀書便敢用命來勸諫,一年前入乾清宮便摔了東宮印璽罵醒太子,仔細想來,他似乎沒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伤棵孔銎聘竦氖虑?,皆是為了朱厚照,若是平日,最規矩的人便數他了。如此想來,朱厚照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絲毫不認為焦適之的話語頂撞了他,反認為這是對他的關心。事實也是如此。“當然是前者。雖不喜束縛,然已經落子成局,就沒有什么好后悔。難不成要讓我做一個昏庸無度的君王嗎?”朱厚照半開玩笑地說道。焦適之心內苦笑,如果按照歷史發展,或許真的會發展成史書所說也不一定呀。“那便請皇上收回鹽引吧。”正德六月初三,皇上下令,革除原先給予幾家商戶的所有鹽引,責令在限期內把之前給予的全部歸還。正德六月二十八日,帝復又下令,收回前朝派允出去的大量超額鹽引,其中包括皇親貴族,包括內宦,也包括張家。朝臣們起先還樂著呢,皇上終于服軟聽從他們的話語了。豈料之后朱厚照竟大刀闊斧,直接砍到了他們身上來。其中如張家,如一些涉及到其中利益關系的人立刻上疏陳情。幾位侯爺更是入宮與張太后哭訴,與朱厚照求情,只是這一次皇上態度甚堅,而此時劉健等內閣大學士又站到了皇上身側力撐,即便驚濤駭浪,卻絲毫動搖不了既定的事實。等這波風頭過去后,轉眼間到了七月初,才堪堪理完所有的事情。此事上皇上態度強硬,在一月內就要求把所有的事情收尾完,戶部那邊倒是累得半死。這日早朝后,謝遷站在門邊等著走在最后邊的劉健,等到身邊無人之時含笑說道:“劉閣老,可愿意與我手談一局?!?/br>劉健老神在在,眼皮都不抬一個,“不愿意?!?/br>謝遷:發現這兩個掉隊的李東陽好奇地看著謝遷吃癟的模樣,笑著說道:“你又說了什么去招惹他,總是不長記性?!?/br>謝遷挑眉,“怎么就變成我去招惹他了?明明我十分恭敬地邀請他與我手談,是他不通人情世故。”兩個合起來快百歲的人在面前爭執真是個美好的體驗,李東陽決定把這個美好的體驗留給別人,轉身就走,豈料衣角有點不太對勁。怎么走不動?轉身是謝遷溫和地笑意:“何不手談一局?”這次輪到李東陽:最后這三位閣老還是湊作堆,被謝遷拉走了,齊聚謝府。李東陽瞧著謝遷斟茶的模樣,懶得理會他故作玄虛的樣子了,直接說道:“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可不容易,你應該不是讓我們來看你沖茶的模樣吧?看了幾年我都看厭倦了,還不如我自己來。”他們畢竟都身居要職,若是平白無故時常聚會,容易被人懷疑結黨營私。“只是想著這段時間皇上的動靜有點不大對勁,因此想問問劉大人知道些什么?”官場上你來我往是常態,他們幾個卻是不同。到了他們這個層面,既然心思往一處使,就懶得去絞盡腦汁說那些打官腔的話語了。“焦適之找過我。”劉健倒是坦白,伸手端起謝遷剛放到面前的茶盞,輕松地說道。“焦適之?”李東陽皺眉,“是皇上身邊的那個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