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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裳少年一連翻轉了□□下,身姿矯健,手中長劍劃破虛空,風聲中仿佛帶著劍身發出的喜悅。那股子肆意風流仿佛盈滿了庭院,將將突破而去。朱厚照內心升起一股淡淡的惶恐,忽而有一種他即將乘風而去的虛幻之感。這時紅裳少年收勢,轉頭望見呆呆站在旁邊的太子殿下,眉眼彎彎,一如往日溫和,“殿下,您來了多久,怎么不叫卑職?”“很少看你舞劍,便多看了會。”朱厚照沒有把心思流露出來,走到焦適之旁邊,低頭看著他手里的長劍,“這是你母親那邊的物件?”焦適之點頭,把劍橫在胸前給朱厚照看,“卑職母親祖上畢竟是戰功出身,這劍流傳到現在五六代吧,老爺子只有卑職這個外孫,這東西落到卑職手上倒是埋沒了它。”焦適之與焦家不親,龔家偶爾還回去看看,二老只有龔氏這個女兒,去了后跟焦家也沒怎么聯系,不過對焦適之這個外孫還是上心的。朱厚照看了眼,徑直走到庭院里的石桌邊坐下,悠悠地說道:“我還嫌不夠,它敢嫌棄?”焦適之含笑著看他,“它對卑職的意義不在于有多名貴,畢竟是母親的東西,留在身邊做個念想。卑職不過小小侍衛,殿下太抬舉卑職了。”桌面上現在只擺放了幾壇子酒,朱厚照慢條斯理地敲了敲壇身,發出沉悶的聲響,“我抬舉你?你說你這么個性子,想把你挖出來還挺有難度的。可我就是喜歡把別人不想露出來的東西一點點弄出來,你說怎么辦呢?”焦適之連眉梢都泛著無奈,“那還請殿下多擔待了。”不多時,東西真正上齊了后,朱厚照沒要人守著,全給趕出去。兩人坐在庭院中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看起來身心和諧得可以飛升了。喝了半晌,焦適之從胸口掏出個小物件,抬手放在桌案上,輕輕推到朱厚照面前,“殿下,卑職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全副身家都在這了,還望殿下不要嫌棄。”這話說得實在,焦適之的確是把他在宮里的所有銀子都掏出來了,余下那些賞賜都帶著印記也典當不了。他正應了在焦家時書童的一句話,以焦適之的性子連賄賂都做不來,這近一年的俸祿加上以前的存銀,也就兩百兩不到。那是個可愛的小豬崽,底下墜著流蘇。玉質的確算不得好,豬崽形狀也不太合格,卻難得清澈剔透,一眼望穿。朱厚照摸著那有些粗糙的棱角,忽而越過桌子,去抓焦適之放在桌上的手。焦適之下意識一縮,被反應快速的太子緊緊握住,強迫著攤開了手掌。不止是手指,連掌心都帶著見血的劃痕。焦適之略顯不安地說道:“第一次做這個,讓殿下見笑了。”太子輕聲說道:“這點東西去打一個不就完了,作甚要弄傷自己?”說著話,卻把那只小豬仔握得死緊,緊得掌心發疼。焦適之摸了摸鼻子,“殿下不也曾給卑職刻過字嗎?”他身上帶著的墜子上面的“適”字便是太子親自刻上去的。“刻個字跟做個玉能一樣嗎?”太子不滿地說道,卻不知道自己眼底已是滿滿的喜意。“是是,殿下。卑職祝您年年歲歲有今朝,從此不帶憂心事。”焦適之扯開話題,舉起了酒盞。朱厚照笑罵著說,“上學就是第一等的憂心事,你倒是給我去了呀?”焦適之一本正經,毫不含糊地道:“這個還是必要的。”太子輕啐了一口,端起酒盞仰頭痛飲。視線掃到夜空中,月亮是真的漂亮啊,彎彎的,就像人笑瞇瞇的模樣。低頭看著對面夾花生的焦適之,朱厚照決定了,以后到哪都得揣著焦適之,不然太讓人不安心了。要是飛走了,他可尋不到第二個。48.第四十八章、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莊子此言摻雜著莫大的智慧,道盡了時間的真理。不過是普通平常的日子,轉眼間,竟也過了五年。弘治十八年的初春,連雪都還未化開,依舊天寒地凍,焦適之起身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外頭一片寂靜,天上有些許殘星,漸漸被亮起的天色所掩蓋。身上從被窩里帶起來的暖意很快就被屋內的寒冷帶走,焦適之哈了口氣,嘴邊都是白霧。換上衣裳,抬手取下掛在墻上的長劍,徑直出了房門。門外小德子見他僅穿著一件單衣,連忙又進去取了披風給焦適之披上,嘴里絮絮叨叨,“大人,今年這么冷,你不多穿點容易受寒。”焦適之渾不在意,也沒拒絕小德子的好意,笑著說道:“我本是練武之人,不算太冷。殿下起身了嗎?”他現在依舊是上中所的副千戶,這幾年也沒有動過。對他來說,他最缺少的便是那所謂的經驗一詞,這幾年的積淀下來,就算是最挑剔的人都不能拿他的年齡說話了。而雖然事情雜多,但練武一事他從來都沒有松懈過。小德子看了眼正殿的方向,搖著頭說道:“昨天晚上您這熄燈后,殿下那里還亮著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焦適之疑惑,昨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太子明明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樣,怎么他回來后居然還沒就寢?既然太子沒醒,焦適之便去后院練了會兒劍,直到日頭初上,才被太子派來的人叫了回去。朱厚照找焦適之吃飯已經成了習慣,有時他還沒問,底下的人就機靈地把人給找過來了。焦適之給太子行了個禮,發現他眼皮底下的確帶著淡淡的黑痕,不禁關心道:“殿下,昨夜是否身體不適?您看起來睡得不大好。”朱厚照原本正在喝湯,頓時一口差點沒嗆出來,略顯狼狽地拿著帕子捂嘴擦拭,“沒事,昨晚就是拖得時間太久了,反倒清醒,便又多坐了一會兒。”焦適之覺得太子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不過太子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幼童的模樣,人總有自己的**,他便沒再發問。今日是他的休沐,隨著太子進了早膳后,焦適之便隨著太子去坤寧宮拜見張皇后。太子常年練武,身材高大,十五歲的他比焦適之高了一頭,日漸俊朗的相貌常令伺候的宮女面色微紅,然而他本身卻沒有半點開竅的念頭。太子年齡太小的時候擔心他鬼混,年齡合適了又憂愁他不知人事,張皇后這母親當得十分憂心。眼見著差不多到了該開花結果的年紀,張皇后明示暗示,太子愣是不接招。今日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