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自己難過的是...他第一時間不是在興奮他終于得到了證據，而是在想。

為什么啊！

為什么都已經在牢里了！為什么那個人還要做這種危險的事!

本來他都已經決定...放棄這個任務了。為什么又剛剛好，讓他知道了......

聞商松開了抓著褲腿的手，然后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聽到開門的聲音。

聞商目光鈍鈍的轉過臉去看。是顧參被獄警送回來了。

顧參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牢服，看著神情坦蕩自然。

聞商神情復雜地問他。

“你去做什么了？”

“被律師傳喚。”

聞商的唇瓣抿了抿，又低下了頭。

看聞商抱腿坐在墻角埋頭的姿勢，顧參還以為又之前做的時候傷到了他，于是問了一句。

“怎么了嗎？不舒服。”

聞商放下了在頭上抓著頭發的手，稍微順了順，又將頭發整整齊了，仰頭后靠著墻面。

“開玩笑。咱們都做了多少回了，我還會怕傷著？我有那么脆。”

“......”顧參但笑不語。

也不知道誰一個月前還天天還疼來著。

走到聞參身邊，顧參微微躬下身，曲著一條膝蓋，在很近的距離微微低下下頜看向聞，眼神里似乎傳遞著什么不一樣的訊息。“我的出獄時間快到了，驚喜嗎？”

“恭....喜。”

聞商有點笑不出來。

盡管笑不出來，但是他還是把失落，演的很真。

至少不能在此時讓顧參發現蹊蹺。無論他是因為什么笑不出來，至少得演出來一個理由。

顧參也順利成章的將聞商此時的失落理解為對離開他的不舍。

他揉了揉聞商的腦袋。

“沒必要失落。”

“你原先的刑期。是判重了。”

“我們可以一起出獄。我不會讓你留在這里被華益欺負。”

聞商聞言，露出了一個比較喜悅的笑容。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顧參伸手揉了揉聞商的頭發，順著他的發絲，往下捧起了臉頰。

“出獄后，你愿意做我真正的戀人嗎？”

被這句話沖擊到的聞商，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孤獨的被痛苦的情緒主宰。

他牙齦兩廂緊咬著，被那種痛苦壓得喘不過氣。

最后還是不得不揚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緊攬住顧參的脖子。

“好。”

放過他，以后他還怎么背負著這股罪孽感做警察。

不放過他，以后...他真的不會后悔嗎？

在顧參看不見的角度，那雙被所有所言，極為漂亮的眼睛，翻涌著激烈的情緒，又在兩人分開的時候，重歸了平靜。

“犯人1019出來一下。”

聞商抹了抹眼角的淚，腿麻地踉蹌的站了起來。

“顧參，我去一趟。”

顧參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他瘦削的背影，神情晦澀不明，等他徹底出去之后，才從半曲腿蹲坐的動作，改為了直接坐在地上。

骨節分明的一雙大手。

穿過漸漸長長的黑色碎發，又將留海擋住了眼睛。

顧參低下頭。

掏出了口袋里那節鋼絲，在手里圈著玩。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

“聞商警官，你最近的心理測評評估有點問題呢。”

心理測評是每一段時間，監獄里都會例行檢查的活動。

這是為了防止有想不開的犯人出現再殺的行為。

但是在最近的一次檢查中，一個本來應該心智堅定的人，竟然出現在了壓力狀況良的名單里。

所以，一直作為接頭人的何女警出現了。

聞商坐在醫療室的床上，許久都沒有精神且一直用雙手捂著臉。

“.....”

她給聞商倒了杯茶，與他談心道。

“你的任務就是找他犯罪的證據，將他永遠留在這所監獄。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她從來沒有見過聞商這么脆弱的樣子。

為他著想的勸了他一句。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算是找不到證據，上面也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到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當個片警，不會有人發現你這次的任務。”

想再多的也沒有用。

她大概也知道有很多為了情感放棄任務的間諜的下場不算太好.....但是話總不能那么安慰。

聞商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

那雙被所有人都形容為漂亮的丹鳳眼，像一湖深潭，看不見底。

“我知道。”

他在警校畢業的時候，就已經把任務看的比生命還重....他絕對不會放棄任務。

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為什么他會這么猶豫呢。

“感覺我已經好很好了，謝謝你。”

聞商從床上站了起來，輕歪著頭。

何女警作為忠告的提醒。

“千萬別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這一點，是何女警最擔心的事。

她擔心聞商真的愛上了顧參。

因為這個月，他對待顧參的某些表現完全不像是裝的。

至少是真的心動了。

他會怎么決定呢？她會放棄嗎？

這一點不光是她很好奇，一直對此有所關注的上面....也很好奇。

這可不算什么非常美妙的事。

被上面關注意味著，很有可能意味著他會失去間諜的資格。

失去間諜的資格的間諜。

那才是真的沒有身份的人。就像....顧參一樣。

“我知道。”

.....

“咔！”

“這條還可以....等會兒再拍幾條。我們選條最好的出來。”

“等等，鄭叔，我先緩一緩。”

演完這遍，蘇彥離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他招手告饒道。

他在幾個鏡頭里的情緒變化太多，太深沉，一時間緩不過來也很正常。

“好，你先休息會兒。化妝師給他補補妝。”

肖諾沒有打擾他出戲的過程。就在旁邊默默支持。

蘇彥離不是什么沒有經驗的演員，他甚至比自己經驗還要多，他一定知道要怎么調節過來。

旁邊的簡儀章擔憂地走了過來。

“小彥，你沒事吧。”

蘇彥離喝著肖諾遞過來的葡萄糖水，搖了搖頭。

“還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之前我還在想，要是我自己也出不了戲，豈不是給你做了個壞榜樣。”蘇彥離微笑著說道。

“小彥超厲害的。我剛才在看的時候，都看入迷了，光靠眼神就能把情緒轉換的這么自然，到位，太厲害了。”

“我就不行，我只能突然爆發演技，做不到這樣細膩。”簡儀章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