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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又嫌竹子枕頭硬,專愛拿葉鴻生墊著。阮君烈枕著葉鴻生,聽了好些鼓勵的話,心情轉好。然而,該來的還是要來。十多天后,南京方面傳來消息。黃克與徐正恩等人被追認為烈士,政府宣告他們戰死沙場,召開追悼會。阮君烈得知以后,心中悲痛,決定無論如何要去參加他們的追悼會。國防部派了幾架飛機過來,協助第十二集團軍參戰。阮君烈選了一架客機出行,吩咐葉鴻生管理軍務,萬一有要緊事務就聯系國防部,喊他回來。葉鴻生為阮君烈整理行裝,送他上飛機。第60章葉鴻生為阮君烈整理行裝,送他上飛機。飛機發出轟鳴聲,越飛越高,在藍色的天空中飛遠,變小。葉鴻生目送阮君烈,對機場的士兵吩咐:“等司令到了南京,立即發電報給我。”葉鴻生離開機場,帶兵坐船回彭鄉。路上,他與幾個士兵分列在船艙兩端。士兵們在船頭與水手們閑話,摘了些蓮蓬吃蓮子。葉鴻生一個人站在船尾,看小舟劃開水波。小船將水波一分為二,分開的水波在船兒離開后,立刻又了無痕跡地彌合在一起。葉鴻生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如果他是水的話,究竟會和誰彌合在一起?是失去聯系的黨組織,還是阮君烈?葉鴻生多么希望,他可以和他們所有人在一起。士兵們說起河岸邊的一個風流娘們,講出一串野話,發出粗獷的笑聲。葉鴻生被笑聲驚動,回頭看一眼,只見青山迢迢遠去,小船逐漸駛到水中央。在層層水波之中,葉鴻生陷入憂思。軍情簡報他也在看。赤色的軍隊掃平北方后,開始馳騁中原,一路上所向披靡,給江南防線造成巨大的壓力。葉鴻生感覺到,他與阮君烈所在的防線很快就要……不不,現在就變成最前線了。這條戰線將對戰局起重要作用,各霸一方還是一統天下?此間的成敗對任何一方都很關鍵。從共軍的勢頭來看,很快會展開攻勢……葉鴻生嘆一口氣,為自己的偷安感到羞愧。這不是他第一次離開黨組織,孤立無援地飄泊在外,但是他頭一次生出了優柔寡斷的心情。想到阮君烈,葉鴻生心頭就是一顫。這段日子,葉鴻生得到了他生命中的摯愛,沒有一日不快活。為了讓阮君烈舒服一點,葉鴻生可以做很多事情。一旦燃起戰火,只有共軍隊伍的死亡才能讓阮君烈快意,難道他要用同志的鮮血去換取阮君烈的笑顏?葉鴻生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在戰場上,阮君烈是山中的虎豹,聞到血腥味就要廝殺,不會放過他的獵物。葉鴻生想象不出屆時他能怎么辦,把自己送給阮君烈吃?葉鴻生唇邊帶著苦笑。阮君烈送的玉玦掛在他脖子上,藏在衣領下面。葉鴻生把帶著體溫的玉玦拿出來,握在手中,偷偷地親吻。白墻黑瓦的村莊在遠處變得明晰。小船繞開江中的急流,慢悠悠地靠在渡口。葉鴻生帶兵躍上河岸,與船家告辭。回到宅邸后,葉鴻生幫阮君烈整理房間。桌上擺著阮君烈用過的紙筆,葉鴻生把紙張看一遍,疊成一摞,又洗干凈鋼筆,留著他回來用。葉鴻生收拾好房間,心中莫名忐忑著,想著阮君烈,直到衛兵接到電報,進來告訴他“司令到達南京”,他才放心一些。葉鴻生花費半天時間,打理完后勤事宜,發現無事可做。近日,十五師離開彭鄉,新兵隊伍有一部分駐扎到鎮上,等待調遣。看阮君烈的意思,他想把孫仲良的隊伍派到山那邊去屯守。葉鴻生這一陣被阮君烈拘著,無暇關心這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他看天色還早,便動了念頭,找一匹快馬,去軍營里看看。葉鴻生趕到學校,受到新兵的歡迎。學校被十五師住過一陣,改造得很方便,買魚買rou也方便。葉鴻生與幾個士兵說過話,去辦公室找孫仲良。孫仲良也跟著隊伍一起搬進鎮上。葉鴻生走上木質的樓梯,叫了一聲,發現孫仲良不在。孫仲良的參謀慌忙跑出來,對著葉鴻生打招呼,說:“孫師長出去辦事啦!”這位參謀姓董,替自己長官應酬一番。葉鴻生問他孫仲良的辦公室在哪。董參謀將葉鴻生帶到門口,掏出鑰匙開門,招呼道:“先坐!我泡杯茶。他很快回來。”葉鴻生坐下來,打量一下孫仲良的辦公室,發現桌上堆著些文件還有信函,亂糟糟的。葉鴻生與孫仲良共事過一段時間,知道他是個粗枝大葉的武人,沒干過文職。董參謀端了一杯清茶過來。葉鴻生將軍務文件與雜事條子分開,順便看看他們的日常文牒,有沒有貫徹阮君烈的命令。葉鴻生整理一遍,還算滿意,打開抽屜,準備將文件逐一放置進去,忽然發現一封信箋躺在抽屜,寫字的一面朝下。葉鴻生將信箋翻過來,發現信箋封了口子,信封上寫著“呈徐州剿匪總部”。葉鴻生頓生蹊蹺感。孫仲良沒資格與徐州方面直接對話,平素言談里,葉鴻生也沒聽說他在徐州有關系特別好的戰友同僚。葉鴻生心里想著,手上執著這一封信。門響一聲,孫仲良踏進來,笑道:“葉參謀!司令走了,你有沒輕松點?”葉鴻生回頭,對他笑一下。孫仲良本來興致勃勃的,看到葉鴻生拿著信,笑容一瞬間變得有些勉強。孫仲良回過神,恢復正常,陪笑道:“好兄弟,這次司令去做什么?”葉鴻生答道:“司令去悼念朋友,順便聽聽南京的消息。”葉鴻生把桌上的信函放到抽屜里,對孫仲良笑一下,說:“我看你這里雜亂,順手分分類。”孫仲良搓手道:“太麻煩你。讓董參謀做就好。”孫仲良將櫥柜打開,捧出一壇珍藏的佳釀,熱情地說:“你好久沒過來!晚上我們一醉方休?”葉鴻生點點頭,拿起那封信,問他:“你這是私人信箋?”孫仲良忙放下酒壇,靦腆地說:“啊!這個啊!我跟徐州的陸師長以前認識,說起來,我們還一起打過日本鬼子。當時我手頭寬裕,借給他一千大洋,沒想過要還。但是最近……”孫仲良的臉上出現一個扭捏的表情,說:“最近我手頭緊,老家的窮親戚多,說是生計不好維持,我只好……”葉鴻生哦了一聲,露出理解的笑容,說:“沒什么。人之常情。”孫仲良松一口氣,笑道:“葉參謀,我叫他們到會議室。兄弟們聚一聚?”葉鴻生微笑道:“好。”孫仲良自己不出門,在門口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