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里面塞了些碎銀，“那個誰，你站住。”隨口喊來一人，抬頭一瞅才發(fā)現(xiàn)是她二侄子宋福壽。

    你不行，你起開，這獨(dú)眼，形象不好看，換個人來。

    馬老太細(xì)細(xì)囑咐郭老大家的大小子，讓將這紅封給門口李大人派來的小廝送去，別讓人家白跑趟腿。

    “阿奶，我這向三叔家端盤子呢，你有和我說話的功夫就直接去唄。”

    給馬老太氣的，怎那么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她不能出面的。

    她是宋福生的母親，不，三兒并不重要，她的重要身份是陸珉瑞的奶奶。

    她這么牛逼的地位，怎么能跑到大門口給一個小小知府的小廝塞紅包，這不是扯呢嘛，該給珉瑞丟臉啦。

    ……

    小樓里，客廳擺了三桌席，通通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坐在這里。

    三桌席勉強(qiáng)坐下，將客車的沙發(fā)茶幾，全推到了角落里。

    魏大人大致掃了眼這三桌人，心想：

    宋兄這人緣是真不錯，今天過半的舉人都來了吧？

    過半，這個數(shù)字是很嚇人的。

    因?yàn)橛械娜丝赡軌焊筒恢老ⅲ詻]來。

    有的人是戶籍在這里，本家在外地，眼下還趕上快過年，可能早就回了老家。或者是有的舉人已經(jīng)啟程去京城。

    再去掉一些喜好掉書袋性情古板的舉人，這些是屬于怎么處關(guān)系也處不到一起去的。

    老魏有理由懷疑，去掉以上幾種可能，時(shí)隔多年的科舉，奉天第一屆新鮮出爐的舉人全在這里坐著呢。

    宋福生站起身、舉起杯，先向這三桌人表示誠摯的感謝，謝謝大家捧場。

    他一連喝下三杯酒。

    有人問他，子幀兄，怎是兩對新人一起辦席，聞所未聞。

    宋福生舉著酒杯笑談：

    你們不知道，兩對已經(jīng)很少啦。

    像我大侄子這種就沒參與，meimei和侄女的婚期往后推，包括前一陣家里，已經(jīng)有倆族里的孩子嫁了出去，沒湊這個熱鬧。要不然，我們家都能辦出大型集體婚禮。

    這番話惹的大家一頓笑。

    宋福生又挨個敬酒說：高興，今兒太高興了。

    別人說：“真看不出來你是有兒媳的人。”面太嫩。

    宋福生大笑道：“哈哈，沒錯，我可是有兒媳的人啦。”

    給四壯娶上媳婦，屬于有功一件。

    宋福生滿面春風(fēng)得意，又是新一輪的喝酒。

    今兒這頓酒席辦的非常熱鬧。

    外面吃大席的鄉(xiāng)親們在吃rou啃骨頭，今兒可是解了饞，邊吃邊說：宋家人太實(shí)在，看這宴席就知道，人家屬于要么不辦，辦就辦好。房子也是，要么不蓋，蓋就蓋最好。

    屋里宋福生的朋友們喝米酒、喝黃酒，大冬天吃新鮮蔬菜，四喜丸子、排骨，水晶豬肘，溜rou段，小雞燉蘑菇等等，每桌二十道菜。

    每個人都覺得，可別小看宋家住在鄉(xiāng)下，你看看人家這個生活環(huán)境，住的，吃的，用的。

    一直到傍晚，天徹底黑了起來，任家村村口還有漢子們在指揮怎么走。

    宴席散了，村里二鵬子他們在當(dāng)交警送客：

    “慢些，您慢些。”

    “謝謝啊，望您下次再來任家村。”

    而此時(shí)，宋福生早已經(jīng)迷瞪著睡了過去。

    宋福生堅(jiān)持著送完最后一撥客人，他就上了樓，躺炕上就不起來，今兒喝了太多酒。

    米壽跪坐在炕上，拿著小涼帕子，一會兒給宋福生擦擦額頭，一會兒給解開衣裳領(lǐng)子擦擦心口。

    給姑父襪子脫了。

    還用額頭碰碰宋福生的額頭，試試熱不熱，姑父的臉好紅啊。

    沒過一會兒，樓上就傳來宋福生和米壽鬧到一起的聲音。

    樓下，錢佩英瞟眼樓梯，沒當(dāng)回事兒，她歪在沙發(fā)上，接著和女兒看禮單子。

    今兒可要將錢佩英累的不行。

    剛才累的她都不想歸攏沙發(fā)掃地，還是富貴媳婦她們幾個過來，幫忙收拾桌子洗飯碗墩地，她才不得不堅(jiān)持將屋里收拾利索。

    那也照往常衛(wèi)生差，敞開窗戶放味兒放不出去，滿屋子酒氣。倒給屋里敞的冰涼。

    她和閨女就將沙發(fā)拽到壁爐這里，一邊烤火一邊說話。

    沒一會兒，老太太來了。

    老太太進(jìn)屋就被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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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換拖鞋的動作只頓了頓，然后就不當(dāng)回事的進(jìn)了屋。

    早就習(xí)慣了，她三兒和米壽就那樣。

    “給我看看，都隨了多少。”

    錢佩英坐直身體，向旁邊讓了讓，示意婆婆坐她旁邊：“大姐她們那面的禮賬對完啦？”

    馬老太一擺手，“沒有，我不稀得看。讓他們自己記下吧，往后誰收的也由誰去回禮，我就好信兒你們這個。”

    馬老太打眼一瞅就瞧見楊明遠(yuǎn)，四十兩銀錢，引得她直感慨。

    “哎呦，這是真富啦。再不是為二兩列巴錢，被他娘差些氣哭的時(shí)候了。”

    看來，這是一對兒新人給隨二十兩唄。

    這這這，四十兩，這都能買兩三畝地了。

    錢佩英掖了掖耳邊頭發(fā)也笑道：“是，他隨挺多，我們也沒想到。”

    “那幾個官呢？”

    “那幾個官有隨更多的，也有隨少的。”

    魏大人給隨的五十兩銀，胡知縣和龐大人是隨的二十兩。

    錢佩英告訴馬老太，胖丫她爹說了，這就已經(jīng)很多，畢竟是四壯和桃花成親，可能在外人眼中關(guān)系還是稍差一層唄。

    咱們家正經(jīng)的大事還沒開始。

    人家也會尋思，這種親事要是隨的過多，往后咱們家正經(jīng)大事，像是胖丫米壽，您老過大壽，人家該隨多少，那就沒法辦啦。

    馬老太連連點(diǎn)頭：

    “那對，是這個理兒。

    再說這就已經(jīng)不少啦，收太多，咱們也沒法回禮。

    像是胡知縣家那幾個兒子，我聽人講過，都沒有成親呢，你們將來這不都是人情？哪有只收不向外掏的。

    不過，還是那魏大人處事實(shí)在，往后你說說胖丫她爹，還是要多和這樣的人走動。”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老太太嘴上講著大道理，但是在心里，怎么也擋不住她喜歡給錢多的人。

    馬老太又簡單讓宋茯苓給念念其他人，黑天，她就不自個看了，眼神不行。

    聽完后，老太太說：“這些舉人們是不是來前商量好了，除了楊明遠(yuǎn)，全是隨五兩銀錢。”

    娘幾個坐在壁爐前，又拆開李大人送來的賀禮，是兩套一模一樣的茶碗，一個壺配四個碗，連圖案都是一樣的。

    錢佩英擺弄茶碗道：“明兒我就給那兩對兒新人。”

    “你這大手爪子，不給，”馬老太不讓：“自個留著唄，知府那么大個官能給的是不好的東西嗎？你們留著往后用。”

    錢佩英不同意，畢竟是兩對孩子結(jié)婚才收的禮，干啥那么摳門？存著它干什么，茶碗就是用的。

    正好那兩對小年輕缺這些過日子物件。

    倒是她家不缺這個，上回陸畔給的不比這茶碗強(qiáng)百套？

    今兒，她還聽見那位魏大人私下問老宋，“你家這套盤碗有講究吧，我這眼力，你可瞞不住。”

    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