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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該寫什么樣的“丑事”? “楊康”的腦中閃現,那日見到宋茯苓的點點滴滴。 那日,天一書肆,忽然來了位姑娘。 他其實早在姑娘剛登上二樓時就瞧見了,只一眼就看了個愣。 油燈下,“楊康”動筆,從這第一眼開始寫。 寫姑娘認認真真查看書卷的側顏,稍微出一點動靜,都能攪亂他的心。 寫女孩收拾東西離開,他急忙跟著離開。 看她淺笑言兮與身邊婦人說話,看她一身男裝,利索活潑的一躍跳上馬車,揮馬鞭那一刻控制不住怦然心動。 寫他背著沉重的書香跟在馬車后面跑,卻怎么也追不上,姑娘揮一揮衣袖離開,他僅剩滿頭大汗。 寫回到家,恰巧聽到母親正被嫂子抱怨。 抱怨這些年,供他讀書有多辛苦。 質問為何某商戶曾家想尋了小叔當姑爺,怎么就不應。 那曾家姑娘雖丑了些,曾家卻有錢啊,別心比天高。 即便往后相中體面人家的女兒,靠給人漿洗衣裳當聘禮嗎?拿不出,小叔這個人就算百里挑一,女方爹娘也不會應,更何況他還沒那么好。 娘氣的臉發白說:“你給我小話聽行,可你不能說我兒,我兒怎么不好了?” “你二兒心浮。咱小老百姓,娶妻嫁人不過就是尋個伴在對付過日子,他呢。咱這種家境,也就該為油鹽醬醋忙活,他呢,詩詞歌賦?!?/br> 第二日,嫂子的話就被證實了,他心比天高。 第一次心動的女孩不是普通姑娘,她被請上了天一書肆很是聞名的三樓。 聽說,那里有許多許多定期淘換的藏書,那里從不對外。 他每次上樓,都會渴望的瞧一瞧那僅差一層的三樓。 所以當天一掌柜來收書卷時,他知道也是拿給那位姑娘單獨看的,并沒有多問。 他看到掌柜的恭恭敬敬送那位姑娘離開,只觸摸到手中禿了的毛筆。 “楊康”洋洋灑灑的將這個短故事寫于紙張上,上面并沒有寫刻意的出丑事件。 可通篇卻將出身、男人“窮”的窘迫,在遇見心動女孩的止步,卑微下更想護好自尊的心態,躍然于上。 與此同時。 燭光下,陸畔趴不下去了,閉眼裝睡了好一會兒,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他一會兒腦中轉悠胖丫那張臉,皺眉、疑惑、納悶、給他倒茶禮貌的笑,看他咽不下去微挑了下眉,以及沖他上下掃了一遍品鑒的眼神。 一會兒腦中又轉悠他傻跑那一路。 很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跑。 就像是一種本能似的,她一個“不”字出口,他知道是不要禮物的意思,腳不聽自己使喚就竄了出去,唉。 還有,她氣急敗壞: “你是在逗我玩嗎?” “陸珉瑞,給你包扔河里。” 陸畔莫名的心虛,心浮氣躁。 趴在枕頭上,捶了一拳床榻就起來了,再躺不下去。 還是看書吧。 這世間,真是。 唯有看書、做東西、打仗,才是最簡單的事。 看著看著,陸畔就入了迷,很有正事。 而且他正的書籍,已經不是考秀才和考舉人才會用到的復習書,是更上一步甚至兩步才會看的策論書。 至于考秀才和考舉人是否擔心,那不就是進去走個過場嗎?他感覺自己都能猜到很多題。 此刻,還有一位覺得書比人好玩,那就是宋茯苓。 弄的好幾個人進屋勸她別看了,眼睛不要啦? 馬老太還很小聲地勸道:“你聽奶的,外面都在吃吃喝喝,你不吃,是不是傻?” 宋茯苓無語,那吃飽了也不能硬撐呀? 再說阿爺和弟弟meimei們吃點就吃點唄,還有那些奶奶們。 此時,院子里坐的全是人,除了那些正在貪黑蓋房子的壯勞力,“老弱病殘”都在這里。 八位老太太在分點心,各家給拿點,你幾塊,他幾塊,勻著樣式的分拿陸畔給送來的點心。 孩子們吃櫻桃。 金寶衣裳前大襟都被櫻桃水染紅啦,滿院子孩子興奮的吵吵嚷嚷。 就這,還沒烤鹿腿,晚上也沒做什么特別好吃的,娃子們就能咋呼起來。 宋阿爺、任族長、大伯爺爺、高屠戶,牛掌柜,這些老爺子們也在,一邊嘮嗑一邊等宋福生, 不見宋福生到家說幾句話,睡不著覺。 沒錯,宋福生此時還沒到家呢,中間富貴有回來送過信兒。 說是半道上,宋福生就被知縣大人給截走喝酒去了,席上還有好些人,都是童謠鎮的名人。 然后告訴一聲,宋富貴急忙又回了童謠鎮,他得趕車呀,怕宋福生喝多。 這些老爺子們正聊著陸畔,定海將軍如何如何好,定海將軍在外霸氣,來了家里接地氣。 任公信就是在這時,進了院。 他已經聽任子浩講了,三兒這一日都直打蔫。 啥都明白啦,就一個感受: 我的天吶,俺爺倆差一步就要戳了“老天爺”的肺管子,前程不要了嗎? 三兒先不說,要真提親,就差一步,大兒子的前程搞不好都得讓他不小心搭進去,大兒在城里還啥也不知道呢,搭進去就得莫名其妙。 可是話說回來,再心驚也要壓下去,還得更與宋九族處好關系,往后處的要更黏糊。 “公信啊,你咋來啦?”任三叔道。 “我聽村里人說,你們都在這里坐著,尋思說說話。” 宋阿爺指了指:“坐?!?/br> 任公信沒坐,因為離那座位不遠坐著正瞪他的任族長。 “哎呦,鴿子蛋。”一回神,任公信這老家伙,就瞧見了王婆子手里的蛋。 “你吃過?對了,這玩意咋做能更好吃?就煮嘍?” “你們要真吃???” “瞧你這話說的,誰還能拿蛋玩啊?!?/br> “一兩銀子一個?!?/br> “啥?!”王婆子以為自個耳朵出了毛病。 任公信用手指著蛋:“真的,不一兩銀一個,也是極貴,在我大兒子家吃過,沒聽茬,不信趕明你打聽打聽。” 他對這事記得很清楚,因為他那不孝的大兒媳身邊的陪嫁婆子,在他端子笙家飯碗時給他念小話聽,吃的他直噎得慌。 后來也刻意尋人問過,去莊子買能便宜些,到了奉天真能賣進大戶一兩的價。 王婆子:“哎呀我的嗎呀,馬jiejie,我手里拿著十多兩,快些拿走,別整碎?!彼褪莻€吃雞蛋都會算計的窮命,下不了這一兩的口,她兒媳懷孕了也不中呀。 馬老太聞言也咂舌的不行,“不就是個蛋,要不,咱們養鴿子吧?!庇眯O女的話是,這屬于經濟作物,可比種地強百套。 外面由于鴿子蛋是“天價”的插曲,驚呼聲不斷。 任公信還得了半個枇杷,是宋阿爺給的,因為公信同志指著枇杷說,沒吃過那個。 阿爺尋思那給你半個嘗嘗,又給任三叔半個,任族長、任七叔都是一人半個,再多了可沒有,俺福生還沒吃著嘞。 話說,阿爺今日才第一日吃香瓜,更不要說枇杷了。 香瓜秧都嗦了嗦。 米壽說:“太爺爺,那里別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