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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起上前攔住。 任族長的幾個兒子也哭著告訴道: “你們不知,自打家里最出息的娃被狼毀了,俺爹好好的人,就日日睜眼起來罵狼,閉眼睡前罵狼。 日日,從沒有一日不這樣。 有時,你跟他正說著話,他忽然就咬牙切齒指著山的方向詛咒。 一年一年的,啥心思也沒有,寫著寫著字也能給紙撕碎在家里跺腳摔東西,直給自個氣的直挺挺摔在炕上才算拉倒。 都去醫館好些次了,就怕父親,會活活給自個憋屈死。 謝謝你們,你們不知我們兄弟幾個多感謝。 自從聽說你們打跑了狼群,我爹好像才舒出去那口氣。 為啥村里死了人的那家出事時,我爹并沒有及時攔住他們,只是在河邊匆匆給截住。 因為當時在家,老爹在笑,放聲大笑,笑哭了都。” 聽的宋阿爺,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搞半天,他們住的這片房子,竟是任族長他們以前住過的。 狼下山,竟給任族長最有出息的孫子咬死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快別說那個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得往前看。唉,你不能總困在里面。” 宋阿爺心想: 就像他們這伙人。窮富,打心眼里也不愿意背井離鄉,祖墳都在那面。 這回出來,誰家沒丟幾個人? 像福生他大伯家,以前最偏疼小兒子,眼下小兒子生死不知,又能咋,你還能不吃不喝天天罵娘?你得為眼下活著的人著想。 他們這十五戶人家,在這點上,就非常堅強。 用福生勸他們的話就是:不是忘了,但不能折磨自己。 任族長被幾個兒子攙著,端著用盆裝的幾顆狼心,走到門口忽然站住腳,甩開了兒子們的攙扶,回眸時,似頭腦終于徹底清醒了般,先用衣裳袖子將嘴上的狼血擦凈,才盯著宋福生說道: “后生,我能看出來,你不是池中之物,你早晚會甩脫開泥潭。” 宋福生:……這你就錯了,我壓根就不是你們池子里的,我是穿越的,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任族長繼續道:“任家村,不是任公信一人的。往后,你想作甚,直和我說,我雖比不過任公信,但再不濟也是族長,老夫會給你撐著。” 說完這話,任族長才離開。 宋阿爺倒不樂意聽了,指著那幾人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急赤白臉道:“他說誰是泥潭子呢,他這不是里挑外撅嘛。福生啊,你可不行將我們扔下。” “哎呀,阿爺,人家就是打個比方,我往哪走。” “往哪走也得給俺們帶著,我們得給你干活。”宋阿爺在后面笑道。 沒想到,沒過一會兒,河這面又迎來一大家子人。 就是挨著翟家的那戶鄰居。 來了這,哭的都像是要背過氣似的。 先罵自個由于太傷心,就頭腦發昏差些辦了錯事,誤會了大伙。眼下也曉得了,要沒有你們,村里不定會死多少人。 又哭嚎著說,求求你們給幾顆狼心,想買了泄憤。 家里當家的,被狼背跑了,指定被吃的骨頭也不剩,外面又下大雪,已經進山去尋過,啥也沒尋著,連只鞋也沒翻到。 這種死法,太慘,尸體都沒有,棺材要蓋不住,恨啊。 就這么的,宋阿爺又白給了這家人兩顆狼心。 要啥錢啊?接這種錢也鬧心。 之后,當死傷很多的翟家人,前后腳也來討要狼心的時候,宋阿爺沒等他們哭呢就往回攆。 一是,你們家雖然死人了,挺慘,但是別以為俺們忘了,就是你們家受里正家挑撥要打上門。 還是那句話,這是沒成,要是讓你們真訛上了,來這里一頓又扒房子又鬧事的,眼下該哭的就成俺們了。所以俺們這伙人,對你們并不怎么特別同情。 俺們可以給任族長,也可以白送給你們鄰居家,覺得那家死人最冤,就是不想給你們。 二是,也真沒有了。 算算吧,任族長之前跟瘋了似的,只生吃就造了仨,又拿走了六個。 因為不止是任族長的孫子,當年被狼活生生嚼吧了,當初住在這一片的村民,有的被咬傷,沒挺過去就死了。 有的至今腿殘疾,腳脖子當年被狼咬掉了。 古代人又講究,祭祀也好什么也好,除了豬頭不擺雙份,其他都要成雙成對。 這就九個沒了。 又給了老翟家鄰居倆。 所以說,十一個,真沒啦。 你們老翟家,就是下跪,膝蓋骨跪禿嚕皮,俺們也拿不出。 而且頂反感這種又跪又哭嚎上門,難為別人的。 宋阿爺拎著掃帚,一邊揮著一邊攆:“快走吧走吧,真沒有了。” 宋福生嘆氣,對阿爺說:“不行了,不能留了,趕緊將狼皮賣了吧,別留在手里頭,憑白得罪小人。這個也來,那個也要的。” 又問阿爺:“您老留塊狼皮吧?歲數大,墊上免得腰腿痛。” 阿爺呲牙,孩子是真孝順。 但心想:他是啥身份啊,他鋪狼皮。一塊能賣不少銀呢。 有那銀錢,給他們這個大家庭,添置些家伙什。 他們一針一線一鋤頭都得買,明年種子也需要買,用錢的地方多著哪。別看眼下掙得多,吃飯的人也多啊。 怕提舍不得錢,福生會說,不差那幾個錢,宋阿爺回道:“我不留,趕明下來狼,咱再打吧。” 宋福生:“……” “三叔,家又來人啦!”宋金寶臉上帶傷,跑過來喊道。 臉上的傷,是金寶在頭天夜里,聽說狼來了,抱著他奶給買的糖就要跑,沒注意腳下,直接大頭朝下從炕上摔下來的。 又誰呀,真是煩死,總是數一半種椒就來人,又白數了。 “啊呀,你怎的來了呢,快進屋喝口熱乎水。那面的事,還沒處理完吶?吃飯了沒?” 齊鳴下了馬,臉上帶笑道:“宋哥,我就不進屋了,你跟我走一趟。”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口碑極好(二更) 宋福生猜到齊鳴來是為什么了。 他進屋脫下干活的破棉襖棉褲,換上了一套書生打扮的長袍。 給頭發也重新整理了一番,扎起來盤上,用布包上。 換衣服時,宋阿爺和高屠戶進來了。 沒等這倆人關心地問:“為么要給你帶走?” 宋福生就問阿爺道:“您老,想不想當里正啊。” 宋阿爺驚愕,瞪著宋福生帶笑的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老爺子福至心靈。 但他卻搖頭道:“不當,我才不cao那個心。” “那您老不后悔?他這村,可比咱以前那村還大。” “不后悔。就你們幾個,都不聽話呢。”老爺子說完,撇撇嘴就走了。 高屠戶笑容滿面望著老爺子背影道:“誰沒聽他話了?這不是胡說嘛。” 宋茯苓站在河邊,又憋不住笑了,眼睛彎彎。 因為她爹笨笨咔咔上馬,上了橋后,齊捕頭一聲“駕”,她爹登時就摟住人家腰了。 “來,娃子們,跟jiejie打出溜滑嘞。” —— 童謠鎮,縣衙。 宋福生頭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