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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您就記住,也讓鄉親們記住一句話: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除死無大事。” 宋福生也快哭了,是被自己感動的。 他太特么善良了,浪費時間還沒去找合伙跑路的呢。 …… 宋里正站在宋福生家大門口罵道: “剛剛叨叨的那些人呢,看熱鬧的呢?這該真叨叨了,他娘滴,散沒啦!” 罵完,扔下手里的拐棍,也不用扶著它就能走了。 宋里正一手搟面杖,一手拎著大鐵鍋,叮叮咣咣的一頓敲。 老爺子又擔心距離太遠的人家,怕他們聽不著。 他不再是邁著四方步了,一路小跑著喊人集合,喊不好啦,一路拎鍋敲。 他在前面跑,馬老太在后面追:“我剛拔的鍋啊,還沒裝車呢,轉眼的功夫你就給我拿跑,我路上用你當家伙什做飯吶!” 停下急喘口氣,馬氏發現愣是沒跑過那老頭子,氣的她又是拍巴掌又是跺腳,十分不甘心掉淚道: “你給我拿回來!好心好意告訴你們讓你們逃,一個個不給我三兒磕頭拜一拜就算了,還得倒搭一口大鐵鍋啊!” 第二十六章 出發了就不要問路在哪 晚上九點多鐘,大井村徹底喧囂了起來。 村子的上空,彌漫狗叫、豬叫、雞飛狗跳聲。 所有的牲口,不安到恨不得一起叫喚。 牲畜們時不時會連續發出幾聲嘶喊,喊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已然說明,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它們的主人把它們胡亂宰殺了。 老人、女人、孩子們的哭聲,凌亂的腳步聲,提醒別落下什么東西的焦急聲,從一家又一家、家家戶戶的上空傳了出來,此起彼伏。 就是在這么亂的情況下,有的老人,尤其是個別的老爺子,他們平時不蔫聲不蔫語,此刻卻大聲犟道: “你們走吧,征兵征不到我頭上,我歲數過了,我來守祖墳、守祠堂,守家里的一畝三分地。等有個一定了,給你們送信兒,到時候再家來,不能沒家啊。” 有的老人并不是為守著,而是:“你們走吧,我這身體逃不遠,會連累你們的。” 他們這樣一說,孝順的兒女們猶如生離死別般,哭的更歡了。 宋里正倒是很想得開,別看他比這里面個別人歲數還大。 他沒去制止,因為在他看來,該講的道理已經講完了,也把宋福生說得那一套都重復給大伙聽了,再沒啥說的,誰也不可能挨家去硬勸。 宋里正只轉身對自家兒子大聲表態,也算是說給那些老人聽,企盼他們能動搖想法,當作最后一遍爭取: “大兒,我得跟你們走,家趁多少畝田,我守著我也干不動啊。 還守祠堂?我這么大歲數了,再死里頭,臭祠堂里都沒人知道。 就算我身體不好扔半道上了,你們也能給我挖坑收尸。 甭管怎么地,全家人在一起,抬眼就能看見子孫,要是我一人守在這,得抓心撓肝惦記。” 他大兒很感動,覺得這樣的爹才是好爹,這么說是不想給兒女添亂。 而宋里正這番話也算起了點作用,有的老人雖然繼續梗著脖子,可有的老人面帶躊躇了。 就在村里有的人家還在鬧誰走誰不走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宋福生家的三臺騾子車,已經率先出了院子。 并且在宋福生家后面,跟著的是多年前來的外來戶,村里有名的殷實人家高屠戶一家,這一家子比前面的騾子車還闊氣,是三輛牛車。 宋福生和四壯駕駛第一輛騾子車,離很遠看到宋里正就喊:“阿爺,走啦。” “走!” 宋里正一揮手,里正家的大門立刻四敞大開。 兩輛牛車由兩個兒子駕駛,兩臺手推車由五個孫子合力往外推,也出現在大伙面前。 只感覺呼啦一下,里正一家浩浩蕩蕩也跟了上去。 大伙一看更急了,催促的,叫喊的,還有人嚷嚷著:再急也得去把糧食收了,不能扔地里頭。 有膽子大的男人說,他娘滴豁出去了,被充軍沒命活,路上沒吃沒喝更沒命活,先搶收,大不了往山里面躲。 一句能往山里面躲,村里很多人忽然好像心里有了期盼,使得越來越多的男人從自家奔了出來,肩膀扛著鋤頭,腳下生風往地里頭跑。 等這些人到了,他們又再次赫然發現,宋福生他們這幾伙人居然沒有直接駕車離開,而是在一人一攏地,鐮刀已經甩的虎虎生風了。 而那幾家的孩子們,全下車掰玉米棒子,掰的頭都不抬。 那幾家的婦女們,也不管會不會露rou名聲好不好了,全用衣服裙子兜著玉米,在地里頭來回跑往車上送。 重點是,他們收割的也不是屬于那幾家人的地啊。 就在道邊,騾子牛車停一邊,那真是相中哪塊就掰哪塊地的棒子。 這些人一看,來吧,他們也這樣,還找什么自家地。 …… 晚上十點半,先是三家、五家,后來十家、二十幾家,越來越多的人涌進地里,眼里充血般玩命搶收了起來。 而這時,宋福生他們倒干完了。 宋福生回頭看了眼自家的三輛騾子車,還有姐夫家的兩臺手推車,發現要摞不下了,再摞老子娘和孩子該沒地方坐了。 他擼了把臉上的汗泥:“走了!” 雖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是差不多點兒夠路上吃就得,還是那句話,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得先有命活。 騾子車前,宋茯苓先推著錢米壽的屁股讓爬上車,又扶住奶奶馬氏的胳膊也讓上去,回頭找媽,錢佩英對她擺手:“你上去,坐不下,我和你爹走一會兒。” “那我也走。” “聽話,茯苓!” 馬氏坐穩了也喊人道:“老二啊,你讓金寶上來吧。” 宋老二瞟了一眼沒讓,因為第一臺騾子車里坐著娘、還有弟妹的侄子、三弟的閨女,一堆三弟家帶來的東西和所有人的行李、衣裳,再加一個車把式,堆的滿滿登登,就一頭騾子拉這些,他都擔心翻車。 可他倒是真心疼兒子,畢竟盼了這么多年,生完倆丫頭后才得這一個小子,所以他瞟了眼第二臺車,得了,只看一眼就知道沒戲。 第二臺車里拉的是前段日子曬好的麥子,自家全年的存糧和姐夫一家的糧食,再加上姐夫以前打獵攢的腌rou和毛皮,一個車把式,這第二頭騾子更累。 至于第三臺,宋老二壓根就不惦記了,因為那上面摞的是剛才掰的玉米。還有姐夫家的老子娘,得讓人上車吧,那么大歲數了,那就得坐在第三臺上。 宋老二和姐夫合力拉起手推車,他們這上面用人力拉的是大醬壇子腌菜鍋碗瓢盆,還有裝滿滿的兩個水桶。 他告訴宋金寶:“跟爹邊上走,老老實實的,要是再鬧爹還打你,累了再說。” 而此時宋老大和兩個兒子也架起了手推車,這上面是油布蓑衣等一堆亂七八糟的。 宋老大催促宋福生:“不用你,你和弟妹趕騾子去。” 宋福生也想,那活輕省,能坐著,可他不會啊。 別黑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