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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思君終有跡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春天一樣,進來的人脫了夾袍還免不了額上冒汗,除了思安。

他手腳冰冷縮在被子里,阿竹默默又加了一個湯婆子。阿祿伏跪在地上,崔瑾呈急的來回踱步,蘇永吉在一邊噙著冷笑。

早上思安傷處復發,血把被子都染紅了,叫不出聲,全靠拼力滾下床榻弄出聲響驚醒睡著的阿祿。

趕忙喚了大夫,好容易把血止住,卻查出是日前換的藥出了問題,藥里攙了東西,使思安原本要結痂長好的傷口反而惡化,血不能凝,這才導致夜里出血不止。

平日都是阿祿幫思安上藥,藥也是他收著,查出這樣的事,蘇永吉自然要拿他問罪,連大夫都不能幸免,昨夜值守的護衛也統統撤換一批,崔瑾呈匆忙趕來問安。

“謀害圣人證據確鑿,立即拖出去處死也不為過,崔先生還要攔么?”

崔瑾呈面上疲態盡顯,大概連日cao勞,眼下青烏濃重。

“此事尚有疑點,不能妄下論斷,以免辜負圣恩讓真正謀害圣人之人逃脫,也錯待好人。”

阿祿磕頭不迭,道:“奴絕對不敢謀害圣人。若要責罰,請罰奴照顧圣人不周、讓圣人龍體受損之罪,奴絕對不多言一句。只是謀害圣人之罪,縱是死了奴也不認。”他的頭觸在地上“咚咚”作響。

思安虛弱地趟在榻上將各人的情形都看得明白。他心里有計較,并不懷疑阿祿在藥里動手腳。一則蘇永吉或想趕在溫行回來之前接他回東都,而崔瑾呈一直拿他傷勢未愈當借口,但借口只是借口,溫行也屬意送他回東都,若他這時傷得重拖延回東都的時間,于溫行一方并無利好。再則溫行現在手上只有他這么一個圣人,再加上玉璽,有他在溫行拿著玉璽才算名正言順,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玉璽反成了拿著燙手山芋,人人可以說溫行竊玉璽懷不軌之心,也許正因如此,溫行一直護他護得很好,他這個身子骨,貿然用藥多冒險,崔瑾呈是知道的,不會舍本逐末。三則只算思安自己的判斷,覺得溫行不會用這樣的法子使人害他。

怕這樣下去真給阿祿治出罪名,他將想了想,道:“內侍阿祿……杖責……不用。”

崔瑾呈得了這一句,馬上叫人將阿祿拉下去。蘇永吉轉頭看著思安,話卻是對崔瑾呈說:“先生處事不公。”

崔瑾呈大概懶得與蘇永吉糾纏,先向思安請罪,言一定查個水落石出云云,再向蘇永吉道:“非為不公,事有疑惑不能輕處之,況且既然圣人發話,暫且按圣人的意思行事又有何不妥。”說著目光飄到立在一旁的阿竹身上,又道,“蘇阿監憂心圣人,在下亦同心。且莫著急,成郡王不日將歸栗陽,到時候再請郡王主持徹查,阿監以為如何。”

蘇永吉冷哼一聲。崔瑾呈也不多言,不一會兒外面又有人傳報有要事需崔瑾呈處理,崔瑾呈不好再待,只得告退。

如此思安身邊只剩下蘇永吉的人隨侍,外面還有宣武軍護衛,但并不能入室內。

阿竹端來湯藥,蘇永吉接在手上,將所有人都遣出去,自己搬來交椅坐到思安榻邊。

“圣人為何放過阿祿那小子?”他碰了碰碗壁試溫度,用銀勺輕輕撥弄。

思安小聲道:“好歹侍奉我一場。”

蘇永吉嘆了一聲。

“圣人慈和。”

他小心舀起湯藥,遞到思安嘴邊。

思安并不張嘴,低垂眉眼,道:“藥苦。”

蘇永吉道:“藥是苦,可是苦口為良藥呀。”說著他也未堅持。

“圣人年歲小,不喜苦藥,就好似聽不慣奴的逆耳之言。自打從宮中逃離,奉內相兢兢業業守護先帝,先帝崩,扶持太子登基,又扶持圣人,一路艱辛。先時奉公還有奴等或對圣人有所疏忽,未能親力親為侍奉左右,奉公思前想后深感愧疚,臨行前囑咐,一定要奴妥當將圣人接回。”

蘇永吉用勺子在藥湯里攪了幾圈,最終將碗放在一旁,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叛軍之亂山河動蕩,勾起賊人狼子野心,圣人一定要早日歸東都,才能穩住社稷。圣人或許未能識得奉公的苦心,卻萬不能受旁人蠱惑。先祖披荊斬棘才有如今江山,現皇位傳于圣人,圣人若是行差踏錯,那損的可是祖宗基業。”

直到蘇永吉離開思安都沒有聲響。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子里雙手早已握成拳頭,只是他沒有力氣,拳頭也握不緊,胸口被一座看不見的石山壓住,連口氣都吐不出來。

阿竹進來端起蘇永吉放在旁邊的碗。

“圣人用藥了,不然藥就要涼了。”

思安閉起眼睛,忍著疼側了側身,把背留給阿竹。阿竹在榻邊空站許久,最后還是出去了。

因偵查到附近有叛軍出沒,崔瑾呈十分緊張,忙碌得一連兩日未能向思安問安,思安也沒什么精神,只悶在床上養傷,風小的時候被扶著在外面走兩步,整日昏昏沉沉。

又一場大雨下來,晨間飄起如絮濃霧,正是怕什么來什么,游走在城外的叛軍趁著大霧集結攻城,栗陽城日前曾接收流民,不想竟有叛軍混入其中,從里打開城門,叛軍涌入城中。

守城軍士與叛軍在城中激戰,百姓要么躲于家中,要么就是在四處逃跑尋找躲避之處。霧氣如此重,城中還彌漫了一股燒焦的味道,不知哪處起火,濃煙和水霧混在一起。

思安匆匆裹了件斗篷出了屋子,眼前盡是白茫茫一片,不一會頭發就沾了一層水珠。

蘇永吉帶著內侍和禁軍將思安擁在中間,急切道:“城中混進叛軍,府衙太過明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奴先護圣人離開。叛軍已經攻陷北門,眼下只能從南門走,圣人小心腳下。”

不遠處似乎有護衛正與什么人殺斗,模糊里只見幾條黑黢黢的身影,不一會兒被開道的禁軍殺下去。

府衙后門外的小巷子,來回都有人忙慌慌逃跑。

思安被擁著走了一程,腳下虛浮,幾乎是被半拖半扶著走,蘇永吉似乎很著急,時時警惕在霧中望著四周。

思安腳下絆了一下,眾人攙扶不及,摔了一手濕泥。

“阿蘇……”他喘著氣道:“朕實在跑不動,且先就近找一處躲避吧。”

蘇永吉眼神變冷,定定看著思安。

“情況危急,請圣人忍耐。”

他們在府衙雖聽得響動,卻并不知哪處城門被攻,蘇永吉徑直要往南門去,就算事先有人來報,此刻卻只見內侍和禁軍的人,完全不見宣武軍護衛,而蘇永吉明明到栗陽時間不長,卻似乎對栗陽已經很熟悉,一路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