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揚卻感到，在這至為普通、卻又至為美好的一刻，他和顧知非的心悄然地靠近了。他為這前所未有的感覺歡欣鼓舞著，而其中的緣由，卻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顧知非忽然開口了：“在想什么？”

江揚還沒來得及說話，顧知非幽幽地接了下去：“昕昕嗎？”

江揚一愣，隨即微妙地發現，三天前聽到“江揚你好帥”時心中波動的漣漪，昨天得知被耍時的傷心，今天被當眾嘲笑的憤慨，通通消失了。

他聽到這個名字覺得陌生，因而感到好笑地說：“怎么會這么說？我和她不熟。”

沒等顧知非再問，他就吐槽似的把這幾天的遭遇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問顧知非道：“……昨天我發微信問她，沒有想跟她告白，我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會誤會。難道我不該問清楚嗎？”

顧知非卻沉默了。盡管先前已從那些人的議論中知道了江揚的遭遇，但聽到江揚自己的陳述后，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無法從旁人轉述中發現的感情——在那個叫“昕昕”的女孩站起來大喊“江揚你好帥”時，江揚確實有那么一刻動心了。

果然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顧知非索然無味地想。

江揚沒有從顧知非口中得到回答，悻悻地閉上了嘴。

門禁前分別時，江揚鼓起勇氣，約顧知非一起早起鍛煉。

顧知非冷著臉說：“不要。”

江揚像只吃不到零食的哈士奇，眼巴巴看著顧知非，執著地問他為什么。

顧知非再次認真地說：“因為我看到你就想日你哦。”

江揚：“……”

回宿舍的路上，姚青興致勃勃地發微信給顧知非，問他今天的約會如何。

顧知非回：“是個無可救藥的直男，呵。”

第二天早上六點，顧知非宿舍的大門被江直男敲響了。

☆、第5章

剛開學，好幾門課還沒開，偶爾早上有課，也是七點起，顧知非他們宿舍還沒見過有誰會六點來敲門的。

一個宿舍四個人，都癱在床上，假裝沒聽見。

敲門聲堅持不懈地響了五分鐘，舍友A長嘆一聲，怒吼：“誰啊！”

門外人答：“請問顧知非是這個宿舍的嗎？我給他打電話他沒回。”

舍友A：“喂顧知非！找你的。”

顧知非摸出手機，看到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才想起自己把手機靜音了。

慢吞吞套上睡褲后，顧知非下了床，問：“誰？”

門外人答：“我！江揚！不記得了嗎？昨天我們約好了早上一起跑步。”

顧知非開門的動作一頓：“等會兒。”轉而左拐，進衛生間，刷牙、洗臉、扒開眼皮戴上美瞳、用熱水燙過的毛巾把翹起來的頭發壓下去。

十五分鐘后，顧知非打開門：“先進來坐吧，等我換個衣服。”

江揚笑容燦爛地點點頭，走進來，把拎著的早餐放在桌上：“還沒吃早飯吧，我買了豆漿和包子，還有油條。”

顧知非打斷他：“可是我喜歡吃煎餅。”

江揚一呆：“我現在去買？”

顧知非揚揚眉，沒說話，從袋子里挑出一個素菜包子咬了一口，還是熱的。

“怎么找過來了？昨天不是說了不要。”他一邊吃包子一邊問，臉頰上鼓起一個動來動去的小包。

江揚剛要說話，舍友A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有我的份嗎？”

顧知非冷酷地說：“當然沒有，閉嘴，睡你的覺。”

舍友A：“……”

顧知非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回袋子里，迅速換好衣服，低聲道：“出去說。”

江揚點點頭，拎上早飯，跟在顧知非屁股后面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他們在外面找了個長椅坐下，繼續剛才的話題。

江揚說：“我有個高中同學是你們系的，我問了他。”

顧知非點了點頭，給豆漿插-上吸管，喝豆漿。

江揚很是佩服地說：“原來你在你們系很出名。我同學說，你是你們系的最高分，本來可以上A大。”

A大是全國最好的大學了。

顧知非吃著東西，聲音有點含糊：“Z大電氣比A大好，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倒是你，怎么會上我們學校？”

江揚笑笑：“我沒你那么有計劃，成績能上金融系，就上了。”

顧知非點點頭：“這倒是，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優秀。”

江揚：“……”

顧知非抹抹嘴：“吃飽了，還剩半根油條吃不掉。”轉頭找垃圾桶，沒找到。

江揚接過去，指指自己：“我來當這個垃圾桶吧。”

顧知非詫異：“你自己還沒吃？”

“吃過了。”江揚說，“不過我食量大，再吃半根油條也沒什么。”

顧知非：“有潔癖嗎？”

江揚一愣：“沒有……額，你不是吃飽了嗎？”

顧知非又湊過去，在那半根油條上咬了一口。本來他吃油條都是一段一段撕下來吃的。

“再吃這一口就飽了。”顧知非面不改色地解釋。

江揚愣愣地看著油條上明顯的牙印，然后就毫無芥蒂地吃掉了這半根油條。

噫，間接接吻了。

顧知非神色正直地和江揚一起散了會步。

“以后每天早上一起跑步吧。”江揚再次真誠地發出了邀請。

顧知非沒再拒絕：“好，你叫我。”

周末的中午，姚青拖著睡了一上午仍然懶洋洋的顧知非出去聚餐。姚青很痛心地數落顧知非，讓他不要在美好的周末如此墮落。

顧知非打著哈欠說：“我已經連續五天早上六點起了，你讓我補個覺。”

姚青：“不行，大家都過來了，一塊玩兒啊。”

顧知非：“不是前幾天才聚過，又聚？”

“開學比較空嘛。”姚青解釋，“而且小成說今天是個重要的紀念日。”

顧知非：“？”

姚青：“是‘大家第一次一起看夕陽’的日子。可能是排話劇那段時間的事兒？我不記得了。”

顧知非：“……”

方書成的幺蛾子真是越來越多了！

盡管這么吐槽著，顧知非還是被姚青拉著和大家玩了一天，晚上就在附近的露天店吃燒烤。

才把里脊五花rou培根什么的放上去烤，顧知非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真的不能喝酒。”

顧知非轉頭，看到江揚正捂著自己的杯子躲避著胖子的啤酒瓶。

怎么和那伙人一塊吃飯了？

顧知非看到那黃發男生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皺了皺眉。

姚青戳戳他：“看什么呢？”

“等會兒，我有點事去處理一下。”顧知非說著站起來，轉身朝黃發男生那桌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