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父皇和母妃都在身邊，三哥拉著□□要射雪鴉，被他搗亂敗興，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轉(zhuǎn)眼間，母妃，三哥，舅舅的尸骨，都在眼前。他走著看著，便見到自己站在那里，腳下踩著蕭誠，蕭訣，蕭云詳?shù)氖w，還有季瀾垂死的跪立在旁。

他忽然醒了過來，卻見季瀾關(guān)切的看著他，便便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舅舅呢？”

季瀾道：“章先生……被處決已過了三天。”

蕭諒問：“我怎會一睡三天？”

季瀾這才把云昭帶回來章懷民鮮血，與他換血治病一事說了。

蕭諒道：“表哥現(xiàn)在在哪？”

云昭從門外進來，道：“小諒不要擔(dān)心，我在這里。”

蕭諒道：“季瀾，你出去吧，我想和表哥說幾句話。”

季瀾見他對章懷民的死毫無反應(yīng)，心中憂慮，只看了一眼云昭，便推門出去。

云昭道：“小諒，你……是不是對什么都沒感覺了？”

蕭諒道：“表哥，我為什么感覺不到傷心，難過，好像是個活死人一樣？我想哭，可好像連哭的意念都不見了？”

云昭道：“換血的代價，是你要這樣情緒無波無瀾，好在藥性只有一年，也是無礙。”

蕭諒道：“表哥，我明明心里很生氣，想去問父皇為什么要這么狠心，又想去撞死在母妃的碑前，一了百了，我想去找三哥，問他為何要與蘭妃娘娘做下那等事！我好恨自己，救不了一個人，卻要受你們每一個全心全意的保護！可我連恨的感覺都沒有，剛才被季瀾扶著，也沒有一絲激動。”

云昭道：“你切莫胡思亂想，以后會好的。”

蕭諒道：“表哥，你說舅舅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下了什么奇怪的藥，讓我生氣不能，怨恨不能，傷心不能，什么都不能。就如我現(xiàn)在這般，對你們所有人的命運也是不能做任何改變，只能看著一切發(fā)生。”

云昭道：“小諒，不要這樣！”

蕭諒猛然站起來，把屋里所有的東西砸得稀巴爛，大喊道：“為什么，為什么！我要生氣！我明明在生氣，為什么這么冷靜！我不要冷靜！”

云昭連忙上去抱住他，道：“小諒，你聽我說，表哥希望經(jīng)過這次后，你能安安靜靜的做個秦王，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以后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蕭諒道：“你要走？”

云昭道：“那日我和裴尚去大牢，我去見伯父，他去見家人。沒想到裴尚趁機劫獄不成，便逃走了，如今生死不明，我想去找他。”

蕭諒看了他一眼，道：“表哥，你在秦王/府確實太危險，還是走的好。這次母妃皇陵的事，只怕父皇不會那么簡單相信我，要是他動了殺念，好歹能不連累你！”

云昭道：“不會的，你對他來說，并無威脅，何至于此？”

蕭諒道：“那日父皇宣我進殿，明擺著是要看我見到舅舅有什么反應(yīng)，我著實忍得太辛苦。父皇如此猜忌，我想要安枕無憂已是不能。”

云昭看著他，一夜之間的成長，似乎太過殘酷。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離開，到底對不對，但是畢竟他去大牢看望章懷民的事，若被人認(rèn)出來，那秦王/府吃不了兜著走。

蕭諒繼續(xù)道：“裴尚劫獄，只怕也是父皇故意放的漏子，不過你既說要找他，想來他逃出去了？”

云昭道：“是，他逃出去了。劫獄的刺客盡數(shù)死了，被抓的也都自盡，問不出什么。”

蕭諒道：“父皇定是想拿住人，對柳國舅一家出手，不過最近柳宸妃小產(chǎn)，他也不好明面出手，自然只好用此事做文章。”

云昭道：“柳宸妃昨日已經(jīng)殯天，現(xiàn)在京中一片安寧，你安生養(yǎng)病就是。”

蕭諒道：“表哥，那裴公子知道舅舅這般對他們裴家，如何能干休？你去找他，豈非自尋死路？”

云昭道：“我也不知，就是想見見他。其實見了又能怎樣呢？就如這幾日，在秦王/府，我與他也是相對無言。”

蕭諒道：“表哥……若你尋不到他，便找個好所在安居，日后有機會再派人傳信于我。”

云昭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現(xiàn)在見季瀾如此待你，也算癡心。你們的事情，表哥不想再說，不過京中局勢如此復(fù)雜，你們都身不由已。你千萬想開些，萬事不可強求。我今晚就走。”

蕭諒道：“為什么走得這么急？”

云昭道：“我本就是為了等你清醒，現(xiàn)在見你無礙，自然就該離開。”

蕭諒道：“你從密道繞出后門去吧。”

云昭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季瀾隨后便進來，卻見蕭諒正看著他，便有些不解。

蕭諒道：“我記得前不久，太師要為你娶妻，可有此事？”

季瀾道：“鳳眠……”

蕭諒道：“鯨波，不若我們各自成婚，忘了彼此吧。”

季瀾萬料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吃驚不小，連忙上去，激動得抓著他的衣領(lǐng)，不肯松手。

蕭諒道：“鳳凰沉眠，巨鯨興波，一個火中來，一個水里去，如何能夠相依？”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病得沒力氣，都有些厭世之情，果然意志力斗不過身體

第81章第81章

這一年終于過完，真是日子太長，尤其府中嫌少有人走動，越發(fā)顯得冷清。蕭諒自從那日和季瀾說出那番話，便有三個多月不曾見他。眼看春節(jié)將至，他要去宮里給父皇拜年，又要去東宮走動，只盼著那時候不要撞見季瀾。

他心中仍是毫無波瀾，并不覺得郁悒，只是感不到自己的心情這個毛病，還未見好。當(dāng)日云昭說的后遺癥，還真是長久，到此時還未消散。那一口氣橫在心里，上不去下不來，堵得他難受，又發(fā)泄不出，索性就由著它去。

聽聞柳宸妃病逝，他曾經(jīng)想去看望蕭云詳，但想到畢竟是舅舅坑害了她們，又覺得不便前往，只派人前去問候。

派去的人回報說，梁王不見客，把他打發(fā)了，連帶著其他幾個皇子去看視的人，也都沒見著。

蕭諒每日拿著季瀾當(dāng)初寫給他的劍譜，認(rèn)真擺弄，無奈內(nèi)力太差，終究是個假把式。

春節(jié)那幾日，他只進宮拜見了蕭奕，又去各宮給娘娘問安。當(dāng)年的四妃，也唯有季淑妃一人還在，看得他心中又思念母妃，便也不敢久留。

他去了東宮，卻見蕭訣正與季瀾說話，不好退出，便也只絮叨幾句，便走了。季瀾只